北元受秦国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
秦国初立的时候,还不存在北元这么一个国家,那时的它们,还只是一些生活在这里的零散的部落,彼此之间战乱不休。
不管是过去的大雍还是后来的大秦,对于他们的态度可都不算友好。
属于那种予取予求的状态。
要是想不给,那他们就会自己来取。
边疆地区,对于这些部落的压榨,那是相当厉害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是亘古便存在的真理。
既然生而为人了,自然是不想被人任意欺凌还乐在其中的。
战斗开始了。
彼此之间的仇杀,一直延续了多年,
而在这种混乱的状态之下,现在北元的主体民族匈奴慢慢地脱颖而出,百余年前,曼巴横空出世,组建了匈奴部落联盟,大举向南进发,猝不及防的大秦边军大败亏输。
于是便有了李牧野的北征。
从战术之上,曼巴的确是输掉了这场战事,但从战略之上,他却赢了。
在这场流血飘杵的血腥战争之中,实力较弱的部落基本上都牺牲掉了,而曼巴的匈奴部落联盟则生存了下来,成为了北方最为强大的存在。
秦国赢得了这场战事,但苦于漫长的后勤供给线根本就无法满足李牧野想要全歼对手的战略构想,而这场打得越久便亏得越多的战事,也不符合秦国的战略,因为那时,秦国还在努力想把南楚拿下,一统天下。对于北边的这些部落,委实兴趣不大。
于是元国便建立起来了。
元国的政治架构,从一开始,便基本上是照搬了秦国的那一套。
便连都城燕都,其设计建造也是完全照抄了长安的格局。
只不过是一个缩小版本的。
长安人口超过百万,而燕都的人口只有区区十万人。
南方有强邻,这百余年间,新立的北元可谓是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做低伏小,一点儿也不在乎脸面这种事情。
而现在,曾经强大的秦国,终于暴露出了他的虚弱,而历经数任帝王的苦心经营,北元反倒是蓬勃发展,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路行来,李大锤颇大感慨。
越是靠近边境,元人的生活模式便越是接近秦国。
以燕都为中心点的话,往南直到与秦边境的这片区域里,是以农耕为主,放牧为辅的。而且他们的农耕技术,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关外大秦百姓。
两家隔得太近,有什么新鲜技术,偷学起来不要太方便。
就像刚刚在关外兴起不过数年的曲辕犁,李大锤便在这里也看到了,虽然不多,但很明显,元人也掌握了曲辕犁的制造技术,只不过受限于打制的速度,因而还没有大规模的铺开。
这让李大锤很不爽。
因为曲辕犁是他弄出来的
“铁勒这个狗日的,也不知在关外收买了多少谍子,啥子都偷啊!看这架式,只怕曲辕犁应用还没有多久,他们便已经偷了过来!”
绝不能让铁勒这东西登上皇位。
李大锤在心里发着恨,眼光却瞟向了前方囚车之中的沙列文。
可怜的沙列文在秦国境内之时,还在跑前跑后的奉承傅青主,可是一到青铜峡,立马便被楞格给逮了起来塞进了囚楼之中。
现在这家伙一个脑袋两只手被卡在外头,关键是这笼子不够高,沙列文的身材又无比高大,这便让他在笼子中只能半蹲着,这个姿式就要命了。
楞格就是在收拾他。
坐也坐不下来,站又站不直,被封了真气的沙列文现在就一个普通人,十几天路赶下来,已是被折磨得无比憔悴了。
沙列文是北元的人,
而且这家伙对于北元来说,的确也是一个罪人。
所以即便是傅青主,对于楞格的做法,也不好说什么。
当然,出于慈悲之心,路上给他弄点药水灌灌,好把命吊住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沙列文的苦难旅程也要结束了。
快要到燕都了。
想来那三王子阿可敦不会坐视沙列文被收拾,这要是不施以援手,不免会让其它的部下寒心,而阿可敦在北元的名声还是极好的,最是乐善好施,仁慈心肠,一般官员犯了事,求到他那里,基本上都能得到回应。
成不成功,他都会伸伸手,帮帮忙。
相比起铁勒的一丝不苟,老大哲别的锋利严苛,阿可敦可算是八面玲珑。当然私底下阿可敦的表现,则就另说了。
<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div>
“师傅,听说北元太医馆的馆主阿提拉曾经在长春谷学医多年?”闲来无事,李大锤问起了傅诚。
“是的,谷主是有教无类,只要你肯学,谷主便教,阿提拉当是在长春谷还给自己取了一个秦人名字,叫傅勤,说起来当年他可真是很勤快!”傅诚仰头想了想道:“这个人的医道天赋,比我要强。”
“师傅自谦了,他能给您比?就您这些年来取得那些的成果,任拿一样出来,都能让这个阿提拉目瞪口呆?”
“我这不是自谦,是自知之明。谷主对我可是倾囊相授,把我当下任谷主培养的,而阿提拉更多的时候是自学,只有在不懂的时候,才会去请教谷主,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比我差啊,说起这些年来的医学成果,说实话都是偏实践性质的,而且啊,这里头大部分的功劳都在于你。在医学理论一道之上,那可阿提拉理解得比我更深。”
“我只是提了了一个可能,师傅才是大功臣!”李大锤笑着摆手道:“师傅,回头咱们的医学馆正式开张了,以后您可就真是桃李满天下了,想想这么多师弟师妹,我这个当大师兄的,就很开心啊!”
“你是想把医学馆里的那些人,当牛马来用吧?”傅诚笑道:“你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
“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这都是仁德之举,师傅,我是有些私心,但真要成功了,获利的,可不仅仅是我一人!”
“要不是看到了这一点,你以为谷主会答应你让长春谷的人由你随意差遣?谷主这是赌上了自己一辈子的名声呢!”
“师傅放心吧,谷主也好,你也好,我都不会辜负的!”李大锤郑重地道。
瞅了一眼李大锤,傅诚脸上却满满都是不信任的表情:“这一次跟着去燕都,不要弄了什么大乱子来,要不然不好收场。”
“这一次来,真不是为了捣乱,而是为了和平。”李大锤语气笃定:“安西都护府初立,不想打仗,只不过元人只怕不答应,特别是这一次咱们又把沙列文整得这么惨!瞅瞅他这模样,便知元人很生气。”
下巴点了点前方元人护卫军队之中的那辆囚车。
“哎,不打仗多好。”傅诚感慨地道:“前几年我也去元国游历行医过,接触到的人跟我们那边也不有什么区别啊,说起来都算是好人。可一打起来,立时便成生死仇敌,不死不休。”
“为了争夺生存空间,为了争夺活着的资源,为了让自己和自己关心、爱的人活得更好一些,纷争自然就会起来!”李大锤摇头道:“有人在的地方,就永远不会缺乏这样的争斗。师傅,这与人好人坏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你所说的冰河期真有这回事吗?还是你杜撰的?”
“您只需看看英卓这两年在干什么就知道我所言不需!”李大锤道:“东西胡、北胡他们为什么要南下,因为北方已经无法生存了。气候的变化虽然看起来不显眼,但却一定会让我们所有的人受到影响,当你的土地已经无法生长庄稼,当你的牧场无法再养育牛羊,当你的子民吃不饱穿不暖,你能怎么办?只能出击。”
“所以战争就来了!”傅诚叹息道。
“是的,我们不想让出我们的地盘给他们,但他们要生存,要活着,怎么办,便只能抢!”李大锤道:“站在各自的立场之上,你不能说他们就错了。”
“这是无法可施的事情,作为一个医者,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在这乱世多救一些人,尽一尽心罢了,可真要救世人,还是这天下得一统啊!”傅诚道:“大雍虽然亡了,但从史书上来看,大雍强盛那几百年,百姓们的日子当真是非常好过的。”
“那是自然,我会努力的!”李大锤笑咪咪地道。
“你倒是有信心!”
“像我这样的人,信心都很足。不管做不做得成,信心是必须要有的。”李大锤道:“如果一个人没有了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呢?所以梦想一定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傅诚笑着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你想治天下,比起我只想治病,立意可要高远多了。”
李大锤正想吹捧傅诚几句,远处却响起了号角之声,而护送他们的元人军队也立即以号角回应起来。
片刻之后,远处便出现了黑压压的元人队伍。
“这么大阵仗,谷主当真好大的面子,领头的是谁?看到了,阿可敦!哈哈,果然是他!”李大锤大笑:“终于要见到这位三殿下了,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