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渊在司农司连敲带打，恐吓了众同僚一通。</P>
众人纷纷应是，不敢有异。赵广渊对此很满意。</P>
现如今司农司都拢在他手里，包括司农卿姚勇毅姚大人，都违他的命是从。赵广渊知道也不过是白敲打一通。司农司这十来个人什么人品脾性，他算是了解。</P>
有他震着，不敢有旁的心思。</P>
收的冬麦种虽多，但无他发话，他们不敢擅做主张。</P>
就连隔壁工部，工部尚书自从他给了好些生财的活计之后，有事他又肯帮着在皇上面前兜着，现在工部有事，尚书大人也是拔脚就往司农司寻他的。</P>
下衙后赵广渊回到府里，与林照夏说起后日准备去皇陵看陵瓜长势的事。</P>
林照夏犹豫片刻，“明日你跟皇上申请出京，能不能顺便帮我也申请了？”</P>
赵广渊一愣，“你想去皇陵？”</P>
“嗯。”林照夏点头，“我想回去看看他们，这都大半年没见了。行吗？正好你也过去，又要好几天不在，我顺便陪你啊，一路给你解闷？”</P>
“戏社的事你不管了？还有会仙楼。”</P>
“有掌柜和管事嘛，都是能人，我离开几天没事。”</P>
赵广渊定定地看她，他知道如今她离开现代那熟悉的环境，为了自己留在京城，平时瞧着游刃有余，应付自如的样子，可他知道她更想念那边的生活。</P>
周日夫妻俩送长至回去上学，她总要赖在那边的床上不肯起。</P>
她跟张敛秋，跟这个朋友那个朋友，打电话通视频，肉眼可见的开心。</P>
赵广渊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头俯在她的肩上，闭了闭眼。如果去了皇陵，时空门再出现什么问题，他要如何承受！</P>
“你在家里等我好不好？”</P>
林照夏默了默。</P>
“要不我不去皇陵了，在家里陪你？”</P>
林照夏听着他细声与自己打商量，叹了一口气，抚了抚他的背脊，笑得温柔，“好，我在家等你。”</P>
赵广渊更紧地抱住了她，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P>
他会快点的，会再快点。等他压在心里的事了了，他就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随她高兴去哪便去哪。</P>
隔日赵广渊向至正帝申请出京，至正帝知他要去皇陵视查陵瓜，二话不说就准了。</P>
出了宫赵广渊就命人装了好几车的种子去到司农司。</P>
“这是我让人从海外寻回来的新粮种，叫玉米，种大穗大产量大，待皇庄那边收拾好，就种下此粮。种植方法，我已记在簿上。”</P>
把小本子递给姚大人，“仍跟种冬麦一样，皇庄管事庄仆都得听咱们的，一切按咱们的要求去做，谁有异议只管拿下。”</P>
赵广渊给的玉米种子，都是寻来的早熟品种，三个月左右可收获。</P>
若在下霜前能收了玉米，即可试验成功两年三熟。明年再看看地里的情况，或可换了小麦或玉米，再种上大豆棉花等物。</P>
司农司都知道越王的熊心壮志，知道此事重大，连宫里都惦记此事，自不敢轻忽，姚大人亲自把这个叫玉米的新粮种推去库里储存。</P>
隔日，赵广渊带着彭宋两位主事去往皇陵。</P>
在皇陵安顿好后，赵广渊先在地里巡查了一番，见各处都无异常，便让人叫来林秋山。</P>
林秋山见到他很是高兴，虽然明面上不能唤一声女婿，但心里知道这是自家人。“长至和溪儿都好吧？”</P>
赵广渊淡淡地笑笑，“都好。听说我要来，还闹着要跟来。只是我们现在出京得皇上恩准，也不是提脚就能走的。”</P>
“明白。我们都明白的。知道他们过得好就够了，不必惦记要回来看我们。敬宁也常常稍信回来说那边的情况。我得替三儿一家向王爷道声谢，多亏了王爷暗中照顾他们。”</P>
“都是一家人。敬宁办事很得我心。”</P>
林秋山与有荣蔫地笑了笑，“那孩子没什么大能力，但胜在听话。”</P>
两人聊了几句家常，气氛倒也温馨。</P>
赵广渊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一个人，遇上林照夏后，才感受到小家带给他的温暖。现在又多了林秋山一家。</P>
他努力试着以寻常人的身份和语气与林秋山说着家常，从中体会到被长辈亲人惦记的温暖。</P>
“听说和顺订了亲，夏儿给他准备了一些礼物。本来想在九月他成亲前再让人带回来的，知我过来，倒是着急让我先带来了。”</P>
“这孩子，”林秋山嘴上抱怨着，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托王爷的福，如今家里日子过得好了，什么都不缺。”</P>
“知你们不缺，这也是我和夏儿的一片心意。”</P>
“哎，哎！”林秋山高兴地接过包袱。</P>
等林秋山把东西带了回去，晚间吃饭时，耿氏和王氏又拎了三个沉甸甸的食盒过来。</P>
“都是家里做的家常菜，都是你爱吃的，这几日住在这边，想吃什么就托人到家里说一声，家里给你备着。”</P>
见她们把彭宋两位主事的饭食都准备了，赵广渊只道林家周到又客气。</P>
但心里很是享受这一份寻常又不普通的温情。</P>
隔日，叮嘱了彭宋两位主事一声，赵广渊悄悄地从皇陵离开，去往昌平山中。</P>
孙闾早得了信他要来，带着几个心腹等在山脚下。</P>
“见过王爷。”</P>
“不必多礼。”赵广渊上前扶起这位老将。</P>
两人钻入山中秘道，往山中营地而去。“王爷可是要用人？”</P>
“暂时不用，也不动。”</P>
“是。山中这些兵马随时等王爷召唤。个个以一当十，不负王爷所托。”</P>
“你辛苦了。把他们交到你手，我放心。”</P>
孙闾心中熨贴，“不辛苦。比起以前的日子，已不知轻松多少。”</P>
二人在山中营地转了转，看着这万余兵马在山谷里操练，旌旗猎猎，操练声震天，看得赵广渊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拉他们出去秀一下肌肉。</P>
山风吹起赵广渊的衣袍，沙沙作响，他长身屹立在山间，盯着山谷间操练的兵马，久久未动。</P>
站成了一尊石像。</P>
“王爷可是不满意？”</P>
“不，我很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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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闾心中得意，可不是他吹，短短几年，从无到有，操练出这一支精兵，还得是他这样的老资历才能震得住。</P>
“本王想托你一事。”</P>
“王爷尽请吩咐。”</P>
“你去西北吧。”</P>
“去西北？”他从西北退隐，现在又要去西北？“明着还是暗里？”</P>
“暗里。最多半年，不管那边情况如何，你都要回到这里。”遂跟他说起因由……</P>
惹得孙闾听完，劈头盖脸就骂，“路夜那就是个蠢的，有国公爷的虎符在，还召不齐一万轻骑！”</P>
要是他，早早把人收在手中了。蠢货！</P>
“属下领命，即刻动身去西北。”</P>
“嗯。”赵广渊点头，“辛苦老将军跑一趟了，那边虽有虎符在手，但路夜没有领兵的经验，即便最后人能召集到，想把他们训练成昔日的模样，怕也不容易。”</P>
“属下明白，属下即刻动身。”</P>
“不必急着赶路，身体要紧。”</P>
孙闾把胸膛拍得啪啪响，“属下还能提刀上马，杀他个二十年！”</P>
二人说定，赵广渊随即召集山中诸将，做了一番安排和调动，次日送走孙闾，又在山谷里呆了两日，这才回了皇陵。</P>
回了皇陵听到彭宋两位主事，说林秋山家和附近几家的瓜，都结了小瓜，便与他二人一起去了瓜地。</P>
“再有二十日，就能摘了！”</P>
林秋山小心翼翼地拨开瓜蔓，把一个比拇指略大些的小瓜捧在手心里给赵广渊看。</P>
赵广渊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P>
别人瓜田里的瓜花才谢，林家瓜田的瓜就已经结了，许是种了一年，有了经验，地也被养得熟的原因。</P>
勉励了几句，“很好，需得小心看顾，这头一批送进宫的瓜就从你家瓜地里摘。”</P>
林秋山喜不自胜，连忙应是，“小的定会好生照料！夜里也会安排家人守着。”</P>
彭宋两位主事在一旁，都羡慕林家这份福气。</P>
谁让他家会种瓜呢，种的瓜就是比别人的早熟，到时得的第一批瓜，从他家摘了送进宫，送到皇上的案桌上，皇上吃了高兴，还能没赏？</P>
这瓜上市早一天和晚一天，那价格能一样？</P>
等别人的瓜上市，他家的瓜早赚足了银子。这运气。这也是人家的本事，羡慕不来。</P>
旁边围着看热闹的陵户，见越王夸林家瓜种得好，纷纷来取经，也邀越王到他们瓜地里看一眼，没准越王一个高兴，也定下他们的瓜第一批摘，那福气不就来了吗。</P>
越王本不打算让林家太打眼，也不想让人看出他厚待林家，便应下，挨个到各家的瓜地里查看情况。</P>
京城越王府。</P>
赵广渊不在，林照夏和长至也没什么心情出门，都窝在府里，要不就是到戏社看大伙排练。</P>
“今天莫小北和小锅子排新戏了，小豆子都给安排了一个角色，要不要去看？”</P>
“要！”冬雪小宝叫得最欢，一蹦老高。</P>
这俩姐弟平时最喜欢到戏社看热闹了。两人眼里还有活，跑来跑去的给戏团帮些小忙，嘴巴又甜，大伙都喜欢他们。</P>
还把他俩当成观众，让他们提意见，惹得这两姐弟，每天天不亮就要往戏社跑。</P>
倒是和乐自觉大了，进了京又去读了书，整个人都变得稳重懂事了起来。但小时候和长至上山捡柴，下河摸鱼一起混闹的事也没忘，和长至在一起，也恢复几分小儿性子。</P>
几个人兴冲冲就要往戏社那边去。</P>
结果斜刺里兰贞跑了来，一把拽住长至，“我和长至有话说，你们先去吧。”</P>
见三个堂弟妹杵着不动，兰贞虎了脸，“还不快去！”</P>
和乐冬雪虽然认这是堂姐，但小宝与这个堂姐相处机会不多，这个堂姐跟他们又不是一家的，为什么要听她的。</P>
哼了声，跑过去拽住长至的手，站在他的腿边，挑衅地看向兰贞。</P>
这个最小的堂弟被家里骄宠，连越王妃也喜欢他，兰贞还真不敢大声对他吼，怕把他弄哭了，坏自己的事。</P>
正要放下身段去哄，长至就晃起小宝的手，“你们先去，哥哥一会再来找你们好不好？”</P>
“什么时候？”小宝与长至说话，还是看着兰贞。他信长至哥哥，却不信这个兰贞姐姐。</P>
“就说几句话！”半贞声音都大了起来。</P>
“我不能听？”</P>
“不能！”</P>
哼，不能就不能。</P>
“长至哥哥，我们就在那里，”小手指着，“就在那里等你。”松开长至的手就跑开了，小短腿跑到他指着的地方，站那里等长至。</P>
这里不远不近，听不到他们说话，也能看到长至哥哥。</P>
兰贞哼了声，不打算跟几个小屁孩计较，见三人走远，“长至你帮我送一封信可不可以？”</P>
长至下意识想点头，又顿住，“送给谁？”</P>
“送给齐亲王府的小郡王。”从袖里掏出一封信，“你不是给蒋长史当了弟子吗，小郡王是他小舅子，托他送封信很容易吧。”</P>
要不是现在小郡王不怎么上越王府来了，她在外头堵他也堵不到，何至于让人帮着送信。</P>
“你为什么要给小郡王送信？有什么口信，我一定帮你带。”小郡王他也熟的，都不用师傅帮着送信，他也能找到小郡王的。</P>
兰贞有些不耐烦，“当然是有事才要送信啊。你现在被养在富贵人家，也知道登门做客得有拜帖，这送口信也一样，哪有送封信来得正式。”</P>
长至还是坚持问她为什么要给小郡王送信，他虽小，也知道男女私相授受是不对的。</P>
而且兰贞姐姐是亲人，他不想她被人指指点点。</P>
兰贞哄了几句，见他不接，生起气来，“你从小被我们家收养，让你帮我送一封信你都要拒绝？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林家的吗？”</P>
长至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世，林家不是不相干的人家，是自己的外祖家，他当然是想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的。</P>
可是……长至还是觉得这个事不对。</P>
干脆背起手，“我要先问问我姑姑，我姑姑如果答应，我就亲自帮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