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浅(百合abo)哑巴A》 序章 方语正蹲在河边洗衣服,背上突然挨了几粒石子,她回头望去,只见村里的几个地痞正嬉皮笑脸地打量着她。 “嘬嘬嘬!哑巴!看这儿!” 为首的地痞把手臂架到腰上,做出几个顶胯的动作。 “你婆娘肏起来怎么样?” 他们平常就爱戏弄方语,这一次,方语也没打算理会他们,转过去继续洗衣服了,见方语不理他,地痞的言语更加放肆了。 “瞧你那熊样,还没开过荤吧?你不行就给我们日一日呗,听说沉家以前还是地主,不知道地主家的小姐日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儿呢~” 听到这里,方语沉不住气了,她抄起洗衣服的擀衣杖,朝着地痞们疾步走了过去。 “哟!哑巴要打人啦!” 话音刚落,为首的地痞身上就结结实实挨了几棒槌,有一下打到骨头上了,痛得他龇牙咧嘴。 “哎哟哟!痛死爷了!你们光看着做什么?按住她啊!” 许是方语打人的狠厉眼神吓住了他们,几个小弟刚刚瞬间就躲远了些,听到老大发话才如梦初醒般冲过来按住了方语的膀子。 方语虽然被制住了,还是恨恨地盯着刚挨了打的地痞。 “给你脸了!臭哑巴!”一记定子结结实实落到方语脸颊上,那张清秀的脸立刻泛起一片浮肿。 “浑小子,你们干嘛呢!” 一道粗犷的中年女声炸起,他们循声望去,是村头屠户的媳妇,莫大娘。 “今天就算了,下回再让老子见到你看老子不把你打个狗吃屎!” 村里就这么一家屠户,得罪莫大娘可买不到肉吃了,地痞琢磨了一会,还是决定给莫大娘一个面子,他让小弟们放开了方语,举起拳头在方语面前挥了挥,啐了几口唾沫便离开了。 “小语,你还好吧?” 莫大娘赶忙上前扶起方语,帮她拍了拍灰。 她和方语的母亲算是表姐妹,在方语的母亲去世后,这个善良的女人自然对方语多了多了几分关照。 方语点点头,用手朝莫大娘比划了几下,莫大娘知道这是谢谢的意思。 “你媳妇儿放假回来了吧?我特意给你们拿了吊猪肉,你带回去吃,别跟我客气啊!” 说着,莫大娘便把那吊猪肉塞进方语怀里,没等方语拒绝就快步离开了。 方语揣着猪肉,回到河边把洗衣盆端了起来,慢慢往家里走。 她回想起刚刚地痞说的话。 她确实还没和沉知墨行过房事。 她和沉知墨成亲半年了,成亲当天沉知墨喝醉了,她又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只好愣愣躺在旁边借着烛光瞧了沉知墨一夜。 第二天一早,沉知墨就上乡里学堂念书去了,这一去,就是小半年,直到昨天才回来。 到家时,沉知墨正坐在坝子里看书,她穿着浅蓝色衬衫,衬衫下摆扎到西洋学生裙里,头发整齐地梳到脑后,发尾微卷,散发出洗发油的香味,几只母鸡在她旁边咯咯哒地觅食。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农家院子里,太过格格不入。 方语看怔了神,木在原地,直到沉知墨放下书,朝她回看过来。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因为你……很好看…… 方语的脸腾得升起片红晕,为了掩饰,她放下洗衣盆,把怀里的猪肉掏出来给沉知墨看。 “买的?” 方语摇头。 “别人送的?” 方语点头。 “可以啊,你人缘还挺好的,至少比我好~” 沉知墨因为家世问题在这里一直不怎么受待见,仇富几乎是人的本能,哪怕沉知墨只是个没落的贵族,家里的米缸比脸都干净,看到她家那座空旷华丽的宅子,村民们还是会想起这是她祖上吸了自己祖上多少血换来的东西。 再加上赌鬼母亲到处欠债,更不可能有一个人给沉知墨好脸儿了。 方语比划了几下,沉知墨没看懂,但猜到大概是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你随便做吧。” 方语走进厨房,想了想,又到院子里拎了只母鸡,可怜的母鸡完全没想到今日就是它的大祸临头之日,即使被拎起来也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等方语做完饭天已擦黑,沉知墨进了堂屋点燃煤气灯继续看书,这煤气灯也是为了她晚上看书方便才添置的。 方语认不了几个字,不存在看书的问题,她以前的习惯是日落而息,天刚擦亮就去田里了,家里连蜡烛都没几根。 看着满桌的肉菜和方语期翼的眼神,沉知墨愈发觉得那件事难以启齿了。 但是,和方语结婚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犹豫了一会,沉知墨还是开口了。 “方语,那个……下半年的学费……” 听到沉知墨的话,方语放下筷子,走进里屋拿了个布包出来递给沉知墨。 沉知墨把布包一层层拆开,里面是一堆零零散散的钞票和硬币,她数了数,刚好是学费的数额。 “谢谢你……” 方语摆摆手,她很单纯,念书是好事,她是没有机会了,如果沉知墨有这个机会,她当然愿意供她念书,何况两人都成亲了,这也算是她的责任。 “对了,我妈最近没找过你吧?她就是找你你也别给她钱啊。” 方语点点头。 其实岳母经常来找方语,就算捞不到钱,院子里的蔬菜瓜果也会顺两根走,但方语不想让沉知墨为难,没打算告诉她这些事。 吃过晚饭方语自觉收拾起碗筷,洗碗的时候顺便烧了洗澡水,沉知墨继续看着书,心里却打起了鼓。 都拖半年了,看来今天必须得做了。 她起身从挎包里拿出两盒东西,这是西洋人发明的叫做安全套的东西,目的是避孕。 她内心是抗拒和方语做这件事的,不为别的,万一怀孕了她的学业就要被搁置了,而且她心里是完全没有和方语结婚的真实感的。 她看过西洋的话剧,理解莎士比亚书里描绘的情感,在她内心深处更渴望这种自由、热烈、能产生心灵共鸣的爱情。 不管怎样……那都绝不是屈居在这小小乡村和一个无法交流的哑巴能产生的东西。 可是…… 方语对她很好,她也还有两年学业没完成,总不能一直拖下去…… 沉知墨还是拿着安全套进了里屋,把它们放到了梳妆台上。 买都买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初夜(h) 烧好热水,沉知墨先去洗了,方语再去时浴桶里还残留着沉知墨用的皂液味和一抹似有若无的铃兰香。 是沉知墨的信香吗? 光是闻着,下面那根东西就有翘起的趋势了,方语急忙拿帕子搓了搓那东西,好像这样就能把它搓下去似的。 她把身上仔仔细细洗了一遍,确认了好几遍指甲缝里没有污泥,她知道沉知墨爱干净,她也不能玷污了她。 洗完澡,方语换上一件新的粗布褂子。 浴房离卧室并不远,今儿不知怎的,感觉比去赶集那段路还遥远,方语踌躇半天,总算是挪到了卧室门口。 沉知墨已经在床上等她了,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方语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她爬上床,小心翼翼地躺到沉知墨旁边。 沉知墨把方语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视线最后停留到了那鼓起的裆部上,她叹了口气。 “脱吧。” 方语连忙跪起来手忙脚乱地解起扣子,因为沉知墨在瞧着,她手上动作更加慌乱,费了老大劲才把褂子脱掉了。 长期干农活让她的肌肉熨帖的挂在骨头上,没有一丝赘肉,里面的皮肤并不像膀子那样晒得黑黝黝的,反而略显白嫩。 胸部微微隆起,乳头粉粉的,俨然还是一具未开苞的少女的酮体。 沉知墨拿起一枚安全套,支起上身,离方语近了些。 还好,女性alpha身上没有男性那种汗液的酸臭味。 “裤子……也脱了。” 方语把手放到裤边上,脸又红了几分,她咬咬牙,向下一拽,早已勃起的肉茎弹了出来,在半空中晃了晃,最后直直对着沉知墨的方向翘起。 虽然在学校上过生物课,但这也是沉知墨第一次直观地见到alpha的性器。 即使是第一次见到,她也知道这尺寸异于常人。 一会儿会很痛吧…… 方语看到沉知墨拿着一个像鱼肚的玩意儿凑到了她的下面。 “你会戴吗?” 算了,她怎么可能会用这个。 沉知墨认命地跪起来,帮方语戴好套子。 有点紧,末尾的橡圈只扎到一半的位置,勒得阴茎起了道红痕。 看来买小了。 见方语傻乎乎地盯着她,沉知墨又叹了口气。 “你……躺下吧……我来。” 沉知墨对这事也是一知半解,但总好过方语这个纯粹的愣头青。 她只把内裤脱了,裙子完好地留在了身上,就这么骑上alpha的腰,握住肉茎往私处带了带。 刚把龟头带到穴口,沉知墨就感受到了那烫人的温度,下身还不够湿润,这么进去会很疼吧? 可是……她也不想和方语做别的。 忍一忍就过去了。 沉知墨拧起眉头,生硬地把龟头塞进穴里,完全没扩张过的阴道立马传来一阵撕裂感。 这一下让方语也疼得不轻,她看到沉知墨眉头皱成了一团,猜想沉知墨应该比她更痛,于是抬起手想要碰一碰沉知墨,给她一点安慰。 指尖刚触碰到裙摆,就被沉知墨轻轻推开了。 “我来就好……” 方语收回手,绞住身下的床单。 终于推进去一半,沉知墨额上蒙了层细汗,她绷紧大腿肌肉,夹住肉茎上下套弄起来,她现在只有胀痛和想尿尿的感觉。 身下人的呼吸重了些,沉知墨加快了速度,花穴渐渐分泌出一些黏液,交合间发出淫靡的水声,肉茎似乎又进去了一截。 这就是世人所谓的床笫之事吗?方语感觉自己全身轻飘飘的,所有血液都流向了肉茎处,引着她进入了一个湿润温暖的秘林,比小时候被娘亲抱在怀里还要舒适。 还没完全失去作用的声带发出咿咿呀呀的呻吟,倒是沉知墨闷着头,只管机械地抬起臀部、再重重落下。 肉体交合的啪啪声和老旧床架的吱呀声流淌在这间小小的卧房。 到底没经历过人事,没弄几下,方语的腰肢就袭来酸软的麻意,她知道,这是要出精了。 她忍不住拽住了沉知墨撑在身侧的手腕,低低呜咽了一声。 沉知墨感觉下身一热,精液隔着套子把热度传递到了穴心,这一下激得她也差点泄身了,但她还是及时收回了神。 她直起身,肉茎从私处滑落出来,沉知墨帮方语脱下套子,里面鼓鼓囊囊盛满了精液。 方语喘着气,羞赧地盯着沉知墨的动作。 可沉知墨不愿再多看一眼那东西,刚取下,就直接扔进了床边的恭桶里。 “睡吧。” 沉知墨翻到一边,拉上毯子。 方语还沉浸在刚刚的快感中,她听说行完房事的妻子丈夫之间都会进行闺房秘语,她虽然说不了话,还是想和沉知墨温存一会。 沉知墨感觉裙角被扯了扯,她转过头,看到方语手上比划着什么,这几个动作她曾见过。 来提亲的时候媒婆给她翻译过,大概是乾元和坤泽的意思,其他的,她就看不懂了。 “现在不时兴叫乾元和坤泽了,学生之间都叫alpha和omega,知道什么意思吗?” 方语摇摇头。 沉知墨指了指自己。 “我是omega。” 又指了指方语。 “你是alpha,记住了吗?” 方语用力点点头。 那么,她就是沉知墨的alpha,沉知墨就是她的omega了。 她还想再比划几下,可惜沉知墨已经熄灭了煤油灯。 窗外传来蝉鸣,黑暗中,蚊子嗡嗡地开始扰人清梦,方语下床拿来把扇子,轻轻在沉知墨周围扇着。 从雨中来 沉知墨回来半月有余了,除了那天,她再没和方语做过那事儿,她似乎觉得那样就算给了方语一个交代,她不愿意,方语也就没强迫她。 方语对读书人是很尊敬的,村里出去念书的几个学生对她都很好,从不会像其他同龄的二流子那样损她、欺负她、攻击她的生理缺陷,见着她还会淡淡问声好。 她没想过书香熏陶过的教养面具下可能暗含着更大的鄙夷。 这层滤镜下,方语自然对沉知墨也生出几分敬意,更何况沉知墨是那么美丽高雅,如果不是因为沉知墨尴尬的出身,她大抵这辈子连沉知墨的手都碰不着。 沉知墨愿意和她行房事,还承认是她的omega,这样还不够吗? 方语摆摆脑袋,加快了镰刀起落的速度。 烈日当空,正是收苞米的好时候。 脸上的汗出了又干,太阳晒得她皮肤火辣辣地疼,来到更深处的苞米地里时,方语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有人低声说起了话。 “……打开呀!让我肏进去……” “不行!万一有人看到怎么办!” “这里是哑巴的地,没别的人来了,哑巴就算看到也不会说出去呀!好姐姐~快别捂着了……” 方语听出了其中一道女声属于村里王寡妇,另一道……略显年轻,听着耳生,她忍不住扒开一条缝隙,偷偷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二人找了个阴影处躺着,把苞米压倒了一大片,王寡妇衣服被扒开了,松散地落在腰间,露出雪白的奶子和白花花的大腿,搂着她那个年轻女人……方语呼吸一滞,竟是沉知墨的同学——周筠。 读书人怎么能干这种苟且之事呢? 方语简直不敢相信,周筠昨儿还礼貌地跟她打过招呼,戴着眼镜背着书包,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今儿就像条发情的公狗一样在王寡妇的裸体上耸动,嘴里还不断冒出更多淫言浪语。 “好姐姐~水儿真多呀~妹妹的大鸡巴肏得你这么舒服吗?嗯?” 王寡妇大张着嘴巴,像条渴水的鱼,由着周筠对自己上下其手,周筠摸了一会,还嫌不够,她掰过王寡妇的脑袋,用嘴包住王寡妇的嘴唇啃咬起来。 口水交换的嗞嗞声一下下击入方语的耳膜,这幅淫乱的场景刺激得她的下身也有些反应了,方语不敢再看下去,背起背篓仓皇逃离了此地。 沉知墨没见过方语这么早回家,见她慌里慌张的便问了她句话,方语不敢直视沉知墨,端起洗衣盆就往外走。 “洗衣服吗?我跟你一起去。”那盆子里也有沉知墨的衣服,沉知墨没多想什么,跟着方语去了河边。 河水凉悠悠的,云层聚拢起来遮蔽住太阳,让这燥热的午后略微凉爽了些。 刚在路上方语已经冷静下来了,她不想让沉知墨动手,自己蹲在石板上搓起两人的衣物。 那双手是用来读书写字的,不是干粗活的。 沉知墨倒也乐得清闲,她脱了鞋子,就这么坐在方语旁边,把脚伸进河水里,打起一圈圈水波。 这一圈圈水波,搅得方语心尖揉起一团团乱麻。 白皙的小腿连接着足弓柔美的曲线,在旁边晃呀晃,晃得方语失了神,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那脚腕子。 “干嘛呀……” 冷不丁被人握住脚腕,沉知墨有些吓住了,方语又不会吭声,空气中一时弥漫开尴尬的氛围。 “放手……” 直到感受到沉知墨想要抽回脚的动作,方语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 一阵凉风拂过河岸,沉知墨嗅到风里夹带着一丝竹叶的清香。 是方语的信息素吗…… 完了。 再怎么老实巴交,毕竟是个alpha,自己怎么能在她旁边这么随意地暴露身体部位。 沉知墨急忙起身离方语远了些,脚还没干,穿不了鞋子,石板很烫,沉知墨左右脚局促地上下踏着。 方语也意识到了失礼,她浇了捧凉水拍到自己后颈上,然后急急冲沉知墨打了几个手势。 [对不起,别怕我。] 可沉知墨只是看着她的动作摇头。 乌云此时彻底聚拢过来,几滴雨珠落到石板上,最开始是几滴,渐渐变成密密麻麻一大片。 沉知墨穿好鞋子,刚要往家走,又回头看了看方语。 看到沉知墨在等她,方语迅速拧干衣服扔到盆里,到旁边池塘采了片大荷叶。 她把荷叶递给沉知墨。 “那你呢?” 方语指了指洗衣盆,意思自己要端盆子,没有空余的手。 沉知墨把荷叶顶到头上,却没有直接走的意思。 方语低头,看到那双噌亮的皮鞋,心中了然。 她屈下身子,半蹲到沉知墨跟前。 “不用,我等雨停了再走就好。” 雨越来越大了,砸得荷叶哒哒作响,方语背上也湿了一大片,这片荷叶可撑不了多久的雨,沉知墨迟疑了一会,还是趴上了方语的背。 “谢谢。” 方语扬起嘴角,后背的温度熨得她心窝暖暖的,可她很快被别的东西分散了注意力。 有两团软肉随着她的走动不断挤压着她的肩胛骨,压在洗衣盆下的肉物支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吗?” 沉知墨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知死活地往上蹭了蹭,一只胳膊更紧地搂住了方语的脖子。 哈啊…… 方语吐出一团热气,加快了步伐。 到家时方语身上湿透了,这也让裆部的凸起更明显了,竹叶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溢满室内。 哪怕沉知墨是个傻子,也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她刚从方语背上跳下来,就被卷进一个炙热的怀抱。 沉知墨想挣开这个怀抱,可更奇怪的事发生了。 她的下身涌出一股湿漉漉的热液,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液体濡湿了内裤。 为什么……她会对方语产生反应…… 她知道,她硬要拒绝的话方语是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沉知墨闭上眼睛。 就当她是可怜哑巴好了。 “去浴房,这样会感冒的。” 我们没谈恋爱,不可以接吻(h) 下身的胀痛感让方语做什么都着急忙慌的,水才烧到温温热就倒进了浴桶里。 当着她的面,沉知墨褪去上衣,露出内里素白的文胸。 她身段很好看,四肢纤细,胸部却生得滚圆挺拔,即使文胸款式保守,还是有大片白嫩的乳肉暴露在外边儿。 看得方语喉头锁得死死的,良久,才费劲咽下一口唾沫。 沉知墨把手搭到裙腰上,瞧见方语还在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禁面上一红。 “你去……拿套子……” 胯下的东西已经胀到了极限,走动间甩一甩地拍在大腿上,让方语不知道是腿疼还是鸡巴疼了。 她在梳妆台上找到了套子,扯下裤腰自个儿给自个儿套上了,她学东西很快,那天沉知墨演示了一遍就记住了用法。 橡圈扎得充血的阴茎又疼了些,方语其实不太明白戴这东西干嘛,可沉知墨既然这样要求,她也就顺着她了。 回到浴房,沉知墨已褪去了所有衣衫,此时正微眯着眼睛坐在浴桶里,头发被她盘到了脑后,水波荡在脖颈和肩膀连接处晃悠悠的。 方语也麻利地把乌黑的长辫子盘了起来,三两下除去衣服,挪着步子来到浴桶旁边。 沉知墨一睁眼,正好瞧见那根粗长的玩意儿朝她狠狠跳了一下,不知是被水气熏的还是怎么的,面上又红了几分。 更令她惊奇的是方语下面竟然没长毛,那天没仔细看,今儿天色还早,透过浴房窄窗投下的日光,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方语的下体。 人这么瘦,下边儿是怎么长大的…… 完全充血勃起的阴茎比她手腕细不了多少,鸡蛋大的龟头撑开包皮冒了出来,红里透着紫,茎身还凸起几条狰狞的血管,囊袋沉甸甸地挂在末尾,积攒了半个月的欲望全沉在那里头。 记得第一次见面,她瞧这人干瘦干瘦的,又是女性alpha,料想阴茎不会太大,日后若是真要做爱,自己也能少吃些苦。 沉知墨浮起一丝苦笑,当真是看走眼了。 “进来吧……” 方语抬起脚,扶着边沿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水面随着她的到来高了几公分,沉知墨就在她对面的位置,这个角度能完整地看到沉知墨的酮体。 肉茎又跳了几下,方语想要伸手去压,手却被沉知墨制住了。 那具美好的酮体压在了她身上,铃兰的馨香包裹住了方语,沉知墨环着她的颈子,跪了起来。 “我说过,我来。” 肌肤相贴产生的热度让方语恍惚了,她忍不住把脸埋进沉知墨的颈窝嗅了一口,她好喜欢沉知墨抱着她。 沉知墨扶着肉茎,咬了咬嘴唇,对准穴口缓缓坐下。 鸡蛋大的龟头撑开薄薄的花唇,翻出许多细嫩的软肉,刚吃进去一半,她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大腿打起了颤。 今天身体格外敏感,难道是被方语的信息素影响了,提前进入了发热期? 颈子传来一丝刺痛,她低头,方语眼神迷离地趴在她颈上啃咬着。 “不可以,会留印子的……” 沉知墨分出手去推方语的头,她本来一手扶着浴桶一手扶着肉茎,这一下让她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沉沉坐到了底。 “啊!……好疼……” 肉茎太长了,竟然直直顶到了生殖腔口,沉知墨感觉自己被由下至上贯穿了,她失了力气,往前栽倒进方语怀里。 方语握住她的腰,无师自通般向上挺起了胯。 还好,由于水的阻力,让肏弄的速度不至于太快,但沉知墨眼里还是泛起了泪花。 怎么能进这么深……而且比起第一次,这次更有感觉……她能感受到菇头一下下撞击着腔口,仿佛在哄着她打开它,让方语全部肏进去。 她想和身下的力量抗衡,可浑身软趴趴的,被顶了一会儿,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搂着方语的颈子任由她往更深处顶弄。 水波拍打桶壁哗啦啦的声响裹着沉知墨细软甜腻的呻吟萦绕在耳边,再钻进耳里,挠得人心痒痒的,听得方语差点直接松了精关。 沉知墨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是典型江南女子的温柔清婉,每一个发音都像是注了早春的烟雨,轻轻飘散开来,每次听到,方语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儿。 这样想着,肉茎又胀大了一圈,沉知墨受不住了,她扒住浴桶边沿,胸部因为喘息剧烈起伏着。 “……别动了,歇一会……哈……” 方语倒也没为难她,听话地停下了动作,沉知墨撑起手臂,把两人紧贴的身子分开了点。 肉壁上的颗粒绞得方语舒爽不已,腔口一收一缩地吮着龟头,不难想象腔室里边多么酥软多汁,诱着她再多来几下把那小口彻底顶开,放肉茎进去狠狠搅动,但她还是克制住了。 在这短暂的休息期间,她想起在苞米地里看到周筠和王寡妇交媾的场景,两人像缺水似的不停交换着口里的涎水。 那样会很舒服吗? 她抬眼,看到沉知墨微张着嘴唇,不禁把脸往前凑了凑。 大概察觉到了方语的意图,沉知墨及时把手指横到两人嘴唇中间。 “不可以……” 方语疑惑地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沉知墨。 “接吻是……谈恋爱的人之间做的,我们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用做……” 明知道她说什么方语信什么,沉知墨还是随口诌了段胡话。 她还是……接受不了和一个没文化的哑巴农民做这种过于亲昵的事。 哪怕,哑巴的阴茎正插在她的阴道里。 谈恋爱吗…… 方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不知道什么是谈恋爱,她想告诉沉知墨,只要沉知墨想,她什么都愿意跟她做。 但……谈恋爱……是要谈的意思吗,那她确实做不了。 都怪她不会说话。 那周筠是在和王寡妇谈恋爱吗? 方语若有所思的样子被沉知墨收进眼底,或许是担心她再琢磨下去,沉知墨主动抱住了方语的头。 “可以……接着动了……” 方语很是动情,扶着沉知墨的腰再次深深浅浅地顶弄起来,沉知墨别过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送别(h) 林子里的蝉还在聒噪,方语却不是因为它们的喧嚣声而睡不着。 她虔诚地吻了吻沉知墨光滑的裸背,沉知墨咕囔了一声什么,并未睁眼。 套子已经用光了,沉知墨也要开学了。 纵然心里万般不舍,也说不出、道不明。 这是沉知墨第一个没服药的发热期,她也是试过才知道,alpha那下面比服药有用多了。 每一夜,她都在方语身下化成了一汪水,随着那根东西一起晃荡,昏黄的铜镜折射出她早就忘了什么礼义廉耻的模样。 背部肌肤下凸出脊椎骨的形状,方语觉得这处格外勾人,伸出舌尖在上头一下下舔着。 “……唔……别弄了……没套子了……” 舌尖粗糙的颗粒刷过柔滑的肌肤,弄得沉知墨痒痒的,她抬起胳膊肘往后顶了顶。 可惜已经食髓知味的alpha并未就此放弃,更炙热的温度贴上了沉知墨的后背,她被方语从后面抱住了。 肉茎挤过沉知墨腿缝之间冒出了头。 “放手……很热……” 方语不放,沉知墨只好去拨弄腿缝间的东西。 肉茎蹭过湿漉漉的阴户从腿间冒出来,还剩了好长一截,好像这东西是长在沉知墨身上的似的。 沉知墨也没干嘛,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龟头,每点一下,方语就忍不住痉挛一下,马眼饥渴地扩张着。 “很想要吗?” “呜嗯……” 最后一天了,就满足一下她吧。 沉知墨把肉茎拢进掌心,前后推动起外层的皮,方语的包皮并不长,往下一扒拉就露出充血到了极点的龟头,马眼吐出的腺液沾湿了茎身,没一会就把沉知墨的手掌也打湿了。 有点腥……还有alpha的汗味…… 奇怪,她竟然不觉得难闻。 方语全身紧绷着,整颗心都随着沉知墨手上的动作吊了起来。 omega的手心细腻柔软,跟她这种长期干活的糙手触感完全不同,光是被摸了一下她就要出精了。 别说,被这样子把玩。 熟悉的麻意爬上腰肢,方语猛地把沉知墨搂进怀里。 “……下次要早点告诉我呀,都把床单弄脏了。” 对不起,阿墨,我说不了话。 沉知墨的名字很好听,如果她能说话,她想叫一千遍一万遍沉知墨的名字,可别人也这样叫沉知墨,所以,她更想叫她阿墨。 浓白的精液一股接一股,一些落到了床单上,一些落到了沉知墨胸前。 肉茎还在手里颤颤巍巍地跳动着,这样拿着,甚至能感受到精液喷涌而出的那股波动。 好不容易等它平息了些,沉知墨用被角擦了擦被精浆糊住的龟头,分开大腿,轻轻往后推了推。 夹着这根滚烫的肉棒,她也湿得不行了,可是没套子了,绝不能再做下去…… 方语早就探到那水淋淋的一片了。 阿墨帮了她,她也应该帮阿墨。 她点了点沉知墨的背。 “干嘛?还不睡吗?” 沉知墨不耐烦起来,以为方语还不肯消停,没想到方语把着她的腿弯趴伏到了她的下身。 两片花唇被热热的包裹住,粗糙的舌面一下下舔扫过夹在其中那条隐秘的缝隙 “啊……哈啊……方语……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快感击得沉知墨发了懵,花液像开了闸似的不停涌出小穴,又被那条灵活的舌头尽数卷入口中。 她伸手去推方语的头,不但没推动,后腰还被那双大手抬了起来,舔穴的嗞嗞声更响了。 方语学着周筠和王寡妇亲吻的样子,一下下亲吻、舔弄着阴唇和内里的软肉。 阿墨说上面那张嘴是谈恋爱的人亲的,那自己只能亲下面这张嘴了。 身子如同一把未拉开的满弓撑在床上,穴里的肉珠被方语反复用舌尖探着、顶着,最后一下刮蹭后,沉知墨终于失了清明,臀腰狠狠一颤,大量热液喷洒而出。 方语尽量接住了,喉咙不停发出吞咽的声音,没接住的,也细细舔了个干净。 沉知墨低下头,手指插入方语的发丝。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方语的脸,微卷的碎发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肤色也没有因为长期的日晒太黑,估计冬天捂一捂,就是一张白皙俊俏的小脸儿了。 看到沉知墨瞧她,方语把下巴抵到沉知墨大腿上,眨巴着眼睛回看过去,一副等着讨赏的样子。 沉知墨捂住那双眼睛。 “睡吧。” —————————————————— 驴车叮里啷当地走在乡间小道上。 求学路漫漫,村里的学生要统一在街上集合,再乘马车去搭公共汽车。 方语一大早就帮沉知墨收拾好了行李,赶着家里的老驴送沉知墨去街上。 周筠也在,沉知墨下了驴车就跟她有说有笑起来,她们嘴里说的话方语大半都听不懂。 想到周筠糟蹋了自己的苞米还和自己妻子这样亲密,方语不禁面露不悦,斜着眼睛瞪了周筠一眼。 周筠还没搞清楚状况,依旧彬彬有礼地向方语问了好,方语从鼻孔哼了一声。 “她怎么了?” 沉知墨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 学生们到齐了,方语把沉知墨扶上马车,几个学生见状取笑起沉知墨来。 “唉~沉学姐结婚了有人疼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 方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沉知墨的脸色却因为这句玩笑阴沉下去。 “无聊。” 她坐到马车最里面的座位,再没往这边看一眼,开玩笑的那位学生尴尬地咳了几声,也老老实实坐下了。 “走了!吁!” 车夫落下鞭子,马儿轻快地跑动起来,方语怅然若失地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 “丫头,你不该把你婆娘放出去。” 刚刚就坐在角落的一个白发老头儿磕了磕烟袋,跟方语说起了话。 “书念多了,心就乱了,坤泽嘛……关在屋里下崽儿就行了……” [你说得不对。] 方语冲老头打了几个手势,也不知道老头看没看懂,反正他自顾自说了下去。 “迟早有一天给跑了……等着吧……” 回去吧,方语 以往怎么不觉得独居的日子这样难熬? 每天干完活,方语就会半倚在门框上发呆,期待着那抹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洗衣时,总想起那两条晃悠悠的小腿、洗澡时,又想起桶里漾开的那一圈圈水波。 躺在床上左顾右盼,令人面红心跳的场景更是爬满了脑海,让她无法入眠。 村里的老人说,这叫害了相思病。 阿墨会想她吗?她吃得好吗?睡得好吗?可缺什么? 秋风瑟瑟,吹散了夏日的燥热,阿墨说冬天就会回来。 方语从未这样期待第一片雪花。 可是日子被拉得好长好长,一天比三天还难熬。 她突然想到,阿墨不回来,她可以去找她呀。 娘亲还在的时候领她去过乡里几次,她大概知道学堂的位置,趁着天儿还没完全冷下来,方语决定去看望看望沉知墨。 她不知道该带什么好。 在农村,走亲访友最好的礼物莫过于鸡蛋,方语用糠仔细压埋好一桶鸡蛋,想了想,又带上一条闲暇时织的红毛线围巾,还没织完,方语打算在路上的时候把针脚收了。 她拜托莫大娘帮忙照看几天家事,背起竹编的背篓,踏上了见妻子的路。 为了省钱,她选择徒步到乡里去。 老路坎坷难行,但雀跃的心情驱散了这些障碍,因为,每迈出一个步子,她就离沉知墨近一点。 走了一天搭半夜,鹅卵石铺就的街道终于出现在眼前。 这儿似乎还是记忆里的样子,细看过去,又大不相同了。 夹在街道两边瓦片房还在,里边做生意的贩子却不知道换了多少波,一眼过去一张熟悉面孔都没有。 以前路上也没有这么多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自行车。 沿街设摊的小贩个个高声吆喝着,殷勤地向路人兜揽生意,其中一道叫卖声吸引了方语的注意。 “橘汁苏打水!清凉又解渴!一瓶三毛钱了诶!” 这个摊子前围着的学生最多,诱人的橙色液体封在透明瓶儿里,几个学生凑出了三毛钱递给小贩,小贩便用挂在摊子下头的起子撬开瓶口的盖子。 “砰!” 学生们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地把那称为“橘汁苏打水”的玩意儿分着喝了。 原来学生们喜欢这个。 方语把手探进内衣口袋,数出三毛钱,挤过人群找小贩买来一瓶。 阿墨会喜欢吗? 再往前走,就到了学堂街了,这也是女学生们最喜欢逛的街。 琳琅满目的小饰品挂满各个摊子,方语从中挑了枚黑色的瓜子形发夹,夹尾缀着朵小小的铃兰花。 和阿墨的信香一样。 这枚小东西花去了方语个把月的开销,她仔细把它捏到了手心,生怕弄丢了。 来到一处架子支起的牌匾底下,方语停下了步伐。 万幸,学堂还在原来的位置,不然这偌大的乡镇,不知道要找多久才能找到地方。 她不会说话写字,也不知道沉知墨多久上下学,只好傻傻站在学堂的牌匾底下等沉知墨。 路过的学生们纷纷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乡巴佬,这也难怪他们,方语看上去和他们年纪相仿,打扮却和他们大不相同。 她上身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下身一条过于肥大的黑裤子,脚上的布鞋还沾满了赶路时溅起的泥巴,在一群或穿着挺括学生装或穿着新式旗袍的学生之间,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铃声响过了好几遭,淡黄的夕阳笼罩在方语身上,最后一道铃声响起时,她终于瞧见了沉知墨款款而来的身影。 眉目清扬的女子身着一袭玄黑色平裁旗袍,半高的领子恰到好处地将脖子收紧,衬出脖颈柔美的线条,裙摆开襟处一双美腿若隐若现,让这逼仄的老街弄堂也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她一边儿夹着书,一边儿挽着同行女伴的胳膊,无知无觉地路过了方语,直到手被一股力气拖住,她才回了头。 “……方语?……你来做什么?” 那副淡然的表情开始松懈,转而浮起一丝诧异,在沉知墨彻底反应过来眼前的场景意味着什么后,她的表情只能用惊惶来形容了。 “知墨,这是?”突然被打搅行程的女伴有些不高兴地摇了摇手臂。 “呃……嗯……就是……老家的一个表妹……” 阿墨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她的表妹?自己不是阿墨的妻子吗? 方语撇了撇嘴角,可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手来打手势做出解释。 “不好意思杨学姐,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见!” 沉知墨松开挽着的女伴,慌里慌张地攥起方语的手腕离开了学校。 背上东西很沉,沉知墨的步子又太快,方语不太跟得上,但沉知墨只管埋着头朝前冲,直到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才停下。 “你来有什么事吗?” 方语忽视了这语气里的不耐烦,从怀里掏出那瓶已经被捂得温热的苏打水递给了沉知墨。 “就只是为了给我送瓶汽水?” 对了,还有夹子没给阿墨。 等沉知墨接稳了瓶子,方语摊开手心,把那枚发夹展示给沉知墨看。 “……谢谢,帮我戴上吧。” 沉知墨的语气柔和了些,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方语是来给自个儿送东西的,刚刚态度确实不太好。 方语先把手放到裤子上擦了擦,再掰开夹子别到沉知墨头顶上。 “好看吗?” 看到对面的人连连点头,沉知墨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方语放下背篓,扯下遮阳布,里面的鸡蛋和围巾露了出来。 “我在这儿没地方煮的,你拿回去吧,围巾……也自己留着戴吧……” 那条围巾实在过于土气,和自己哪件衣服都不搭配,沉知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哪会知道这是方语熬了多少夜织出来的心意。 方语失落地盖上遮阳布。 阿墨好像对她的到来不太高兴,可她不想就这样走。 她向前一步握住了沉知墨的手,期盼着沉知墨能给她多一些回应。 沉知墨正想抽开,视线对上那双饱含情意的眸子时,又迟疑了。 她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周围没人后,迅速抱了方语一下。 方语甚至没来得及感受这个拥抱的温度。 “回去吧,方语。” 可是…… 她们才见面不到一刻钟啊,她还没问她吃得好吗睡得好吗……过得如何…… 眼见沉知墨快要转身,方语只得把这些疑问全咽回肚子里,她掰开沉知墨的手指,最后掏出一样东西放到了沉知墨手心里。 是装钱的布包。 “你……” 她是不是应该拒绝?但手指却违心地捏紧了布包。 “回去吧!方语!” 沉知墨又说了一遍这话。 说完,她转身回避了那道灼热的视线,迈开步子匆匆离开小巷。 见着那道背影消失,方语才低下头揉了揉肚子。 “咕……” 好像……来的路上忘了吃饭…… 两场意外(微h) 学生们今年回来得比往年要早,雪还没掩了路,他们就灰头土脸地回了村子。 听说是因为乡里闹了匪患,土匪占领了学堂作为匪寨。 带头的是个叫做季超然的中年女子,在村里人的描述中,她身材魁梧,一巴掌就能拍碎人的脑壳。满脸横肉,一皱眉就能夹死一只苍蝇。 学生们却摇摇头,说季超然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女子,甚至比寻常alpha还矮一头,占领学堂那天也没有对他们施暴,是“好声好气”地疏散了所有学生。 方语对这些都不关心,她紧盯着马车,最后一个学生也起身时,她才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沉知墨。 即使那张清丽的脸上挂了些污渍,看上去也比村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干净清爽,车夫催促她下车,可她全当没听到似的,木然地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发呆。 方语踏上车厢,蹲到沉知墨跟前摇了摇她的肩,她才恍然回过神。 “方语……为什么……那是我唯一的希望了……为什么……” 几滴热泪滚到方语肩上,让方语的心尖儿跟着抽一抽地疼起来。 “哑巴!快带你婆娘下车!老子还有活儿呢!” 车夫又催了她们一句,方语只好半抱着沉知墨把她拖下车。 沉知墨像具活尸似的躺在床上一天一夜了,她不吃不喝,就那么躺着,方语想问她怎么了,可不管她怎么比划,沉知墨就是不应声。 白天,她在床边急得团团转,晚上,她把耳朵贴到沉知墨的胸口,听到了呼吸般微弱的尖叫。 她怨恨自己连问句话那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左思右想之后,她请来莫大娘充当她的翻译。 “咋个了嘛,丫头,有撒子心事跟婶子说就是。” 莫大娘把手放到沉知墨额上,温厚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沉知墨想起了早逝的娘亲,她虽然面无表情,眼珠却转了转。 这丝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方语的眼睛,她焦急地推了推莫大娘的肩膀,莫大娘叹了口气,趁着这机会接着问起了话。 “你被欺负了吗?” 沉知墨摇头,莫大娘回头看了方语一眼,方语比划了几下,意思是让莫大娘接着安慰沉知墨。 “丫头你放宽心,土匪搞不到撒子名堂,隔个十天半个月就被军队剿灭了,到时候你该上课上课,该读书读书,莫这个样子,把身体搞垮了,让小语也心痛。” “真的吗……” 许久没说话了,沉知墨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怪异,方语见状,急忙端过床头的白粥舀了一勺凑到她嘴边。 “真的!早些年土匪还要多,你看现在还不是都被打跑了!婶子见过的土匪没有十窝也有九窝了!丫头,你信我!” 意思是自己还有机会吗……对啊…军队……还有军队呢…… 莫大娘的话让沉知墨重新燃起了希望,她艰难地坐了起来,接过方语手上的粥。 “对了!对了!就是要吃!什么时候都不能不吃东西!”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莫大娘宽慰地抚了抚沉知墨的头顶。 两人守着沉知墨吃完粥,临走前,莫大娘把方语单独叫了出去。 “小语,我刚刚的话是骗你媳妇的。” 看方语呆头呆脑的样子,莫大娘就猜到自己刚刚的一番说辞把这傻丫头也骗进去了。 “这回的土匪跟以前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书是八成读不了了,我看……要不你赶快让你媳妇把娃儿生了,免得她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哪天就跑不见了,只有生了娃儿,才留得住人。” 要孩子吗?方语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不过村里离开就再也没回来的人,倒是很多。 她本想告诉莫大娘沉知墨不会跑的,刚抬起手,又放下了。 她确实没有这个信心。 帮沉知墨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注意到了沉知墨这次回来没带安全套。 想想也是,这兵荒马乱的,沉知墨哪来的闲心去买套子。 要不就…… 方语甩掉脑子里翛然冒出的念头,冲莫大娘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唉……” —————————————————— 吃完饭沉知墨恢复了些力气,坐到桌旁看起了书,方语借着光,坐在她旁边的矮凳上织着手套。 她从小就有手凉脚凉的毛病,即便抱着个汤婆子,还是抵挡不了阴冷湿气带来的寒意,她忍不住把脚缩到了椅子上。 突然,双脚被人拖出去揣到了一处热乎乎的地方。 “你不用这样……” 冰凉的脚心抵到了alpha热乎乎的肚皮上,沉知墨都替方语打了个哆嗦,可方语只是憨憨笑了一下,和上衣服,捂紧了怀里的脚。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心脏最柔软的位置被戳中了,沉知墨伸出手,却在要触碰到方语脸颊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也就理所当然了。 alpha低低的喘息扑到耳畔,沉知墨收紧手臂环住身上的人,指尖在骨头凸起的背部打着圈,她也在迷恋肌肤相贴的温度吗? “不要射进来……一会儿拔出来……听到了吗?” 已经很深了,肉茎再往前一寸,她就…… 失去最后的清明前,沉知墨留下这句话。 高潮的浪花一波又一波地在体内激荡开来,她甚至忘了确认方语有没有点头。 方语含住那红得滴血的耳垂,脚尖使了点力气。 “呃……” 穴里的软肉紧紧吸附着肉棒,每次抽插,龟头都能顶到一处小缝儿,今天沉知墨情动得厉害,生殖腔口竟然打开了。 方语克制着,每次只肏到腔口就停下,可是…… “哈啊……方语……要去了……” 花心剧烈收缩着,噗地喷出一股热液浇湿了冠头,花液甚至顺着马眼开合的小口淋了进去,方语颤抖起来,同时,她感觉到背上被挠得深了些。 她想…… 方语掐住沉知墨的大腿,狠狠向前一挺。 囊袋拍打到穴口,发出沉闷的肉体相撞的声音。 腔室里的肉壁饥渴地吮吸着龟头,它违背了主人的心,全方位地欢迎着这个入侵者,沉知墨沉醉在高潮里,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肉茎迅速膨胀成结,卡住了腔口,方语放松了腰部。 “啪!” 口腔里漾开一丝血腥味,接着,左脸火辣辣地疼起来。 射精还没结束,方语支起上半身,不知怎的,她眼里噙满了泪水,那泪光中折射出沉知墨震怒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 等到结消退了,沉知墨猛地推开方语冲进浴房,她把手指伸进甬道拼命抠弄,想把刚射进去的精液抠出来,可是腔口紧闭着,方语留下的东西全部死死锁在了里头。 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双手抱着头坐到地上痛哭起来。 就一次,没事的,没事的…… 她安慰自己。 方语无助地靠在门上,听到里面压抑的哭声,她想敲门,但是,这次让沉知墨伤心的,恰恰是她。 对不起……阿墨…… 她让自私占据了上风。 两个月后,喉咙泛上一股尖锐的酸水,沉知墨冷静地把呕吐物清理干净,裹上棉袄出了门。 决定 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半眯起眼睛,把手探到沉知墨腕上: “是有了,两个多月了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今天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大夫,麻烦您给我开些……堕胎的药。” 听到这句,老婆子才完全睁开眼睛。 “你的乾元同意吗?” “我的身体,为什么要她同意?” “小姑娘,看你的模样是念过书的吧?学堂没教过你有堕胎罪吗?我虽是野路子,到底也没有坤泽能自个儿做这种主儿的,你要么把你的乾元领来亲口跟我说,要么,至少拿一张她签过字的同意书来。” 老婆子话没说全,其实她不是想为难沉知墨,只是这种事儿,背着给了药,到时候乾元知道了找过来,只怕要把自己这小医馆砸了。 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她深谙乱世之中同村的狗都比律法可怕的道理。 又是这种话,沉知墨双唇紧抿,显出一丝恼怒。 所以她才拼了命也要读书!她要去留洋!她要逃离这封建古板的一切! “你不是认识方语吗?难道不知道她是个不识字的哑巴?你存心为难我是吗?” “那就把她带来,当着我的面儿,点个头也行。” 或许是愤怒到了极点,沉知墨反而笑了。 太荒谬了,一个哑巴都比她有话语权,难道不可笑吗? “请走吧……” 沉知墨还想说什么,可老婆子摆摆手,坐回了柜台后的躺椅上,椅子吱呀吱呀摇晃起来。 沉知墨怒气冲冲地回了家,方语正坐在堂屋筛选开春要播种的种子,大大小小的种子铺了一地,沉知墨看也没看就踩了上去,拎着方语的衣领强迫她站了起来。 “我怀孕了!” 方语愣住了,沉知墨这两个月都没怎么跟她说话,导致这句话在她脑子里打了好几个转儿,她才理解了话里的意思。 她和阿墨有孩子了? 反应过来后,方语脸上浮起惶恐又欣喜的神情,这幅样子让沉知墨更加恼火了,她使了些力气把方语拽近了些,确保接下来说的话方语能一字一句听清楚。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跟我去医馆拿药。” [阿墨,为什么?] 沉知墨已经能看懂一些手语,可眼前舞动的手指只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要,我从来都不想要孩子!是你那天!” 是啊,是她……做错了,她没有忘记那天沉知墨有多么愤怒。 阿墨不想要,就不要吧。 方语轻轻掰开拽着自己衣领的手指。 [阿墨,外面冷,我一个人去拿就好,你在家休息。] 真等方语把那两包牛皮纸扎着的草药拿回来时,沉知墨又犹豫了。 她把药搁到灶台上。 一会儿就去煮,她每次都跟自己这样说。 说来也怪,每次路过,都有别的事忙。 这里面真的有一条生命吗? 再一次产生妊娠反应后,沉知墨把手掌贴到了肚皮上,这里现在还平平的,她完全想象不出来再过几个月就会从里面孕育出一条新的生命。 就这样宣判它的死刑,会不会太自私了? 沉知墨坐回书桌,继续写起没写完的文章,写着写着,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想起村子里或面黄肌瘦或肥胖得浮肿的omega们。 她们脚边随时围着一堆嗷嗷待哺的孩子。 她们永远有做不完的家务,忙起来的时候就把垂到地面的奶子甩到背上,让孩子自己吸。 她们的手指因为冬天也浸泡在河水里洗孩子的衣物而肿胀成胡萝卜似的一节一节。 她不要变成那样! 想到这里,沉知墨丢下钢笔,冲进厨房拆开那两包草药。 瓦罐咕嘟咕嘟扑起泡沫,没一会儿,一碗褐到泛黑的药汤就煮了出来。 光闻味儿就知道是苦得要命的东西,沉知墨端起碗,黑亮的汤面倒映出她迟疑的双眸。 农村人最看重子嗣,方语虽然顺着她,但心底里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吧? 她看得出来方语对她有情,这恰恰是她最还不了的东西,这一口下去,她就彻底成了愧对这场婚姻的女人了。 “哐当!” 药碗被重重摔到地上,四分五裂,溅起的药液烫伤了沉知墨的小腿。 方语,我不欠你什么了。 沉知墨撑着桌子,眉头几乎拧成了死结。 殊不知这一声被刚从外面回来的方语听见了。 刚进屋方语就闻到了草药味,透过虚掩的房门,她看到了正痛苦纠结的沉知墨和她脚边的碎碗。 如果这个孩子让阿墨这么痛苦,她宁愿不要。 方语走进厨房,药渣还留在瓦罐里,她往罐子里掺了瓢水,重新煮好药端到沉知墨跟前。 看到她手上的碗,沉知墨嘲讽地笑了笑。 “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东西吗?” [对不起,阿墨,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吗?] 沉知墨以为方语在演什么苦肉计,她试图从那张脸上看出别的什么,可怎么看,都只能看出讨好的意味。 “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想要孩子?那当初为什么要……” 方语是在耍她吗? 刚平息的怒火被重新点燃了,沉知墨一个箭步过去夺过方语手上的碗,也不管烫不烫了,就那么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滚出去!” 她砰地把碗底砸到桌上,冲着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方语大吼了一声,方语不走,比划着想查看她腿上的伤势,她干脆一脚踹到方语肩上。 “我让你滚!你是哑巴!又不是聋子!听不懂吗!滚!” 沉知墨彻底发了狂,尖叫着把能摔的东西全摔了,方语怕她伤着自己,死命抱住了她,不管她怎么打骂都不肯走。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发泄了一通后,沉知墨一头栽倒在床上,静静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这注定是个活该她倒霉的夜晚,到了下半夜,腹部传来阵阵剧烈的绞痛,沉知墨强忍着,在方语担忧的注视下起身去了茅房。 发黑的血污一股接一股地流出,失血让她的下半身发麻到盖过了疼痛。 终于,最后一股血也流了个干净,沉知墨倒下一整桶草木灰把那团污秽掩埋了。 躺回床上,浑身像刚出水似的冒着虚汗,alpha小心翼翼地从背后靠了上来。 沉知墨没有躲开,只是枕着手臂,双眼无神地盯着土坯墙上两人重迭到一起的影子。 隔了半晌,她开口了: “我想去奉安,接着念书。” 千里之外 阿墨说,雪化完了就走。 方语坐在堂屋口,视线落到门口的篱笆上发呆,乍暖还寒的风卷着几瓣雪花飘到她鼻尖上,旋即迅速融化了。 她多希望这道篱笆能挡住时间的流逝,可惜,连篱笆都已不再完全被白雪覆盖,稀疏露出了根部黑色的泥土。 或许是要走了,沉知墨没再和方语置气。 是出于某种补偿心理?还是又要那么大一笔钱?总之,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满足方语。 方语收好手套的针脚,拿着它进了卧房。沉知墨正在写着什么,白茫茫的雪光透过窗子落在那张素净的脸上,更显她肤白胜雪,另一方面,窗柩投下的倒影又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幅光景让方语第一次这么激烈地产生了读书写字的渴望,她想看懂沉知墨在读什么、写什么,她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或许能通过文字来传达。 沉知墨抬起头,看到方语巴巴儿地望着她。 “怎么了?” [阿墨,我想学写字。] 突然要学写字做什么?算了,反正现在也没事做,沉知墨冲方语招招手。 “过来吧,我教你。” 沉知墨站起来,让方语坐到书桌前。 “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吗?” 方语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 “到底会不会嘛……” 方语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方’字,后面的,她就不会写了。 沉知墨俯下身子,捉住方语的手背带她写下一个工工整整的‘语’字,发梢卷着铃兰香扫过方语的侧脸,让她失了神。 “专心一点。” 没有老师会喜欢爱走神的学生,既然要教,那就要好好教,沉知墨摆出一副老师的样子,曲起手指轻轻在方语脑袋上敲了敲。 耳朵慢一拍般烧了起来,方语摸了摸刚被沉知墨敲过的位置,又指了指沉知墨。 “想学我的名字?” “哇…嗯……”方语想回答是,张开嘴巴却只能发出几个零碎的音节。 沉知墨没有计较,她温柔地笑了,带着方语的手继续在纸上书写。 “嗯……我的名字对于现在的你还太难了些。” ‘沉’和‘知’还算写得流畅,写‘墨’字的时候,即使她带着方语在写,墨水还是在纸上糊成了一团。 “还是你的名字简单。”沉知墨看着纸张念了几遍两人的名字,突然悟出什么似的,扑哧一笑。 “真有意思,你说不了话,却叫‘语’,认识你之前我一句手语都看不懂,却叫‘知默’。” 她名字是娘亲取的,过去二十年她一直以为这名字就是字面意思,娘亲希望她成为一个知书达礼的人,她也确实做到了。 好久没见到沉知墨这么开心了,方语虽然没听懂她说的意思,但也跟着她笑起来。 要是时光定格在这里就好了。 可惜屋子外的雪静静消融着。 天不遂人愿,今年的柑橘花都开得格外早。 方语已经能流畅地写出两人的名字,简短的句子也能看懂个大概了。 皮箱摊开在椅子上好几天了,沉知墨故意懒散地收拾着东西,直到周筠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知墨姐,你收拾完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诶!知道了!马上!” 周筠说要跟她一起去奉安,沉知墨当然庆幸有人作伴。 奉安比乡里远太多太多,火车都要坐几天几夜,这样遥远的路途,对于独行的omega来说太危险了。 方语在坝子里扫地,那把竹扫帚反复打到周筠脚上。 起初,周筠以为方语是不小心的,被打好几十下后,她沉不住气了,这“不小心”的次数也太频繁了。 “方语,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哼。” 这一声字正腔圆,不像是哑巴能发出来的声音,周筠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和方语的过往,得出的结论是,农村人应该不喜欢自己的老婆和别的alpha太亲密。 “你放心,我只是把知墨姐当姐姐的,不然……” 不然哪里轮得到她是吗? 方语彻底恼了,扫帚左右摆得刷刷作响,周筠见状不妙,赶紧撒开脚丫跑出院子。 衣冠禽兽……方语想起新学的成语,她觉得用在周筠身上正正合适。 她走进卧房,见沉知墨还没收拾完行李,便麻利地帮沉知墨把东西都装进了皮箱,拉拉链的时候,沉知墨从背后抱住了她。 “方语……去奉安……需要很多钱……” 方语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也早就准备好了。 她拉开衣柜,从夹层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当着沉知墨在床上打开了。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沉知墨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她粗略扫了一眼,那包袱里起码装着不下五十枚大洋。 “要不了这么多的!” 她不知道方语做了什么,可这么多钱怎么也不是一个农民能拿出来的数目。 [收着,路上要用。] 沉知墨有些慌了,她摇着脑袋,不肯接过方语塞过来的布包。 “你告诉我,你哪儿来的钱?不说清楚我就不要!”沉知墨拖住方语的手臂,这人正打算把布包装进皮箱里。 [我把地卖了。] “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没关系,我可以去别人家做工。] ……这份情……她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沉知墨无力地锤了几下方语的胸膛,却没有继续作出阻挠。 —————————————————— 柑橘花盛开的树下,沉知墨和周筠穿着浆洗得漂漂亮亮的学生装,和方语挥手道别。 “放心吧方语,我会照顾好知墨姐的!” 方语直接无视了她,抓住最后的机会和沉知墨打着手势。 [阿墨,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会给你写信的……” 来时不问归路,去时莫问归期。 可惜,沉知墨还没来得及教给方语这句。 “再见,方语。”她坐上驴车,强迫自己看向别处。 方语只是觉得,沉知墨这次离开的背影和以往不太一样。 周家的驴车叮叮当当地消失在了道路尽头,方语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发现了躲在树后面抹眼泪的王寡妇。 “哑巴,你说她们还会回来吗?” 方语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也不是她该来回答的问题。 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只要她再次走进卧房就会发现。 她送沉知墨那枚发夹,静静躺在书桌上头。 要叫我谢老师 车厢外的风刮得凛冽,车厢内却闷热潮湿,空气中夹杂着各式各样的脚臭汗臭,好几天的不规律睡眠让沉知墨精神萎靡,她躺在硬得咯背的铁架床上,不知怎的,总想起那间被她抛下的农家小屋。 它朴素、温暖,永远一个眼睛亮晶晶的人等她回家。 如果,她是说如果,以后赚了钱把方语接到身边也不错。 哐哐哐……车轮摩擦轨道的声音似乎永无休止。 刚上车的时候她总期待到站,时间久了,竟觉得去哪里不重要,车在朝前开就好。 火车到底还是停了。 “哇……知墨姐,我以前以为去乡里就算是进城了,今儿才见识到了什么叫大城市……你看那边!”毕竟是才成年的孩子,从下了火车开始周筠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街边矗立的幢幢洋楼和随处可见的汽车无不彰显着异乡的繁华,沉知墨虽然也在心底惊叹,但她还是梗着脖子不让自己露怯。 来到一处分岔路口,周筠向她道别:“知墨姐,那我就先去我大伯家了,明天学校见?” “好,路上小心。” “你才是要小心呢~长这么漂亮小心被拐跑了~好啦~漂亮姐姐别皱眉头了~” 周筠拽着沉知墨的手臂撒起了娇,她的乐观传染了沉知墨,旅途中的阴霾似乎也一扫而空了,沉知墨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是了,新生活正等着她呢,先去宿舍看看吧。 —————————————————— “少帅,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以后要叫我谢老师,这次就算了。” 谢月枫接过副官递过来的文件,看也没看就在末尾处落下自己的名字。 “那窝土匪还在闹腾吗?” “是的,从槐乡为起点,到目前为止已占了好几个县,快逼近奉安了,就是冲我们来的。” “一群野狗,成不了什么大事。”谢月枫解开袖扣,把它调整到完美无缺的位置再重新扣上。 “我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马上开学了,这段时间不要来烦我。” “是,少……谢老师。”虽然叫着谢老师,副官还是端端正正行了个军礼才离开书房。 等他走了,谢月枫拿过一面小镜,对着镜子练习着一位助教老师应有的微笑。 不喜欢打打杀杀吗……她何尝不知刚刚那份文件承载着一场新的战役。 但她没有说谎,她甚至害怕血。 她只是签了个字,壕沟里的残肢断臂跟她有什么关系。 镜子里的人咧出八颗齐垛垛的白牙,细长上挑的眼角强行垂了下来,那眼神自信中夹着害羞,显出一副刚留洋归来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模样。 还是和学生们呆在一起有意思,比起军队里无条件服从命令的傀儡们,把一张张白纸染黑的过程不是更好玩吗? 谢月枫放下镜子,拎起皮包出了门。 因着口袋里还富余得很,沉知墨选了个双人间,同屋的是个叫朱永淑的女性beta,她来自北方一个偏远农村,大眼睛大嗓门,性格也大大咧咧,一进门她就热情地帮沉知墨提过箱子。 沉知墨松了口气,来之前她还害怕室友不好相处,看来是多虑了。 “沉同学,你会去参加谢老师的新生欢迎会吗?”朱永淑边收拾边和沉知墨搭起了话, “谢老师?” “对啊,你不知道啊,这学期新来个教英文的老师,听说才留洋回来,长得好看人又随和,学生们都很喜欢她。” “那这新生欢迎会是……” “是谢老师自费办的,据说只会邀请最漂亮的女学生过去。” “她是alpha吗?” “对。” “那这和选妃有什么区别?请我我也不去。”沉知墨撇撇嘴,她最讨厌这套,全天下的alpha都一副德性。 “诶,话别说太早嘛……你知道谢元帅吗?”朱永淑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眨巴了下眼睛。 “知道啊……”谁会不知道现如今奉安的实际掌权人? 谢晋……谢老师……难道…… “谢老师是谢元帅的独女,被她看上可有福享咯……” 元帅的女儿……那就是少帅了?怪不得能冠冕堂皇地搞什么选妃欢迎会,沉知墨从鼻孔不屑地嗤了一声。 她才不会把自己摆到任人挑选的菜市场里。 拾掇完行李两人便搭伴去了教室,签到领书的时候,沉知墨注意到讲台旁站了个军官模样的男人,他手里捏了沓卡片,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前去签字的omega或女性beta。 真让人不舒服……沉知墨心中叵测,但总不能不去领书。 轮到她时,军官上下扫了她一眼,视线最后停留在她脸上,接着,抽出一张卡片悬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拿着。” “我不想要。” “拿着。” 军官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黑色的瞳孔却在施加压力。 “张副官,怎么可以对同学这么粗鲁?” 一双丝绒手套横到了两人之间,那手拖过了副官手上的卡片,另一只手,则虚虚环到沉知墨肩后,作出保护的样子,又淑女地没有产生肢体接触。 “同学你好,我替他向你道歉,我是负责教英文的谢老师,我应该比你大不了多少,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谢月枫。” 她身上好香……沉知墨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alpha,那件淡蓝色平驳领西装大衣的领口漾出好闻的香水味。 “谢……谢老师好……” “你不用害怕,这只是欢迎会的邀请函,很抱歉用这样唐突的方式做出邀请,我再次向你道歉。” 谢月枫低下头再次诚恳地表达歉意,接着,她把卡片重新递到沉知墨面前。 “同学,我正式邀请你来参加我的聚会,可以赏脸吗?” 周围响起同学们议论纷纷的声音,沉知墨脸上不自觉飞起一片红晕,她迅速捏住卡片一角,把它夹到了书里。 “可…可以……” “那么,晚上见。”谢月枫对沉知墨露出练习过无数次的笑容。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有风度又优雅的alpha吗? 咚、咚。 是什么东西,漏掉了一拍。 舞会(谢沈)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停了,等候已久的副官忙不迭上前拉开车门,一双皮靴从车门处伸了出来。 与副官一同上前的,还有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他们隔着士兵拦起的缝隙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 “少帅……行行好吧……我们三天没吃饭了……” “哪儿来的?”谢月枫皱了皱眉头,摘下手套拍到副官手上。 “奉县逃过来的。” “赶他们走,这地砖是我特意从国外运回来的,才铺上,别给弄脏了。” “是。” 随着副官一声令下,灾民们被士兵拖到了旁边巷子里。 谢月枫对巷子里传来的惨叫声充耳不闻,但对脏东西消失倒是很满意,她哼起一首轻快的小调,迈开步子踏进灯火通明的谢家洋楼。 —————————————————— 商店橱窗里一件深红色立领对襟套裙吸引了沉知墨的注意,可模特脚边的价签牌又让她望而却步,那上面赫然印刷着比学费还高昂的数字。 不知道她作了怎样的心理斗争,总之,抵达欢迎会的厅堂时,那件衣服穿在了她身上。 来这儿的果然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沉知墨不想,却又不自觉地拿自己和她们对比起来,那位身材高挑一些,那位又比她白皙一点。 等她回过神,不禁被自己冒出的竞争心理吓到了,她才和谢月枫说过几句话,怎么就一副女友心态了。 不过……她既选择来这儿,就不是全然不懂将要发生什么。 莫不如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 就算考上了大学拿到了留洋的名额,出国后的开销也不是她一个穷学生或者方语能负担得起的。 谢月枫风度翩翩又有钱有权,是再完美不过的台阶。 心跳吗?不是心动的信号,是机会的信号。 她能把自己卖给农民,当然也能卖给军阀。 真奇怪,她一方面憎恶旧社会对omega的物化,一方面又只能通过物化自己达到目的。 沉知墨自嘲地笑了笑,和方语待在一起久了,她都快忘了她本来是个什么人了。 灯光熄灭了几盏,舞台上的乐队开始演奏,在这万众瞩目中,今天的主角出场了。 才半天光景,谢月枫已经又换了一套衣服,她外穿一件青果领白色绒面大衣,内衬一件蕾丝半高领衬衫,一头长卷发喷了大量发胶,压在额上推开一圈漂亮的波浪纹,一尘不染的高跟皮靴表面折射出吊灯的光晕。 她挺着那副充沛的肉蛋奶养出的颀长身材,像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穿过人群,来到沉知墨跟前。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她向沉知墨摊开手心,又拿腔拿调地补了一句,“沉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人总是会对美丽的事物格外关注。” 谢月枫握住搭到她掌心的柔荑,轻轻把沉知墨带到舞池中央。 “作为初学者,你跳得很好。”美人在怀,她毫不吝啬抛出夸赞的话语,并且十分享受小女生那独有的羞涩。 一曲罢了,谢月枫还意犹未尽。 “天色还早,可以请你看场电影吗?” 还早吗?以前这时候她和方语早就睡了吧。 但沉知墨嫣然一笑,主动挽上了谢月枫的臂弯。 “当然。” 两人出门的时候,还有三三两两的灾民蜷缩在门口,看到谢月枫出来,他们惊恐地往后躲了躲。 可这一次,谢月枫主动走了过去,掏出挎包里的零钱全给了他们。 “谢…谢谢少帅……” 刚刚不是还要赶他们走吗?但有钱拿总归是好的,灾民们诚惶诚恐地接过那把钞票,连连向谢月枫和沉知墨作揖。 “谢老师,你很善良。” “沉小姐也是人美心善。” 休书 谢月枫似乎相当喜欢这个新认识的女学生,舞会结束第二天就登报发了条启事: 「四月二日,和沉知墨沉小姐结为朋友。」 五个月后,报上又刊登了二人的结婚声明,这一次,谢月枫买下了整个版面,连结婚证书的图片都附上了: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下他年瓜喉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谢月枫 沉知墨 此证。」 只要方语买一份报纸,就会看到她的妻子穿着新式婚服,挽着一个陌生alpha的画面。 可惜,报纸还不是能在农村流通开的玩意儿。 此时她正排在队伍最末尾,等着工头下发这个月的工钱。 工头是个厚道人,方语干活麻利不打假,平常他也愿意额外照顾这个老实的哑巴一些,可这次,他却咬着笔头犯了难。 “小方,你的工钱早被你岳母支走了。” 这倒没有让方语很意外,她在这儿干了五个月活,实际到手的工钱也就个把月的,其余的,全被沉母找借口诓走了。 算了,家里还有米,能吃饱就行。 方语冲工头点点头,表示没事。 往家走的时候她碰到了沉母,这人一改以往死皮赖脸的样子,见着她竟跟躲瘟神一样躲开了。 是怕她要回工钱吗? 方语没有多想,继续往家走着。 她远远看到乡里邮递员的驴车停在她家门口,邮递员也看到她了,老远就扯着嗓门吼起来: “哑巴!有你的信!搞快点!老子还要去给王雪梅送信!” 一定是阿墨寄来的! 这样想着,方语跑了起来,许是太匆忙了,还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她顾不得拍身上的泥巴,接过信封就跑进了卧房。 随着信件掉落的还有几张大额钞票,方语心中隐约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摊开信纸,还是那娟秀熟悉的字迹,字里行间的意思却让她感到格外陌生。 「方语: 你我二人没有结婚证书,不算事实婚姻,如今我已另觅良人成婚,你不要来寻我,也不要写信来,即或寄来,我亦是不看的。 沉知墨 民国xx年九月一日」 寥寥几句,方语却反复看了几十遍,只恨不能把字眼拆开再缝起来,好让它们显得不那么无情。 她甚至拿过沉知墨留下的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比对着。 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阿墨才离开不到半年,就不要她了。 阿墨说,她们之间不算事实婚姻,这几个字对一个农民来说太新潮了,她通过查字典才理解了这个词语的含义。 用同样新潮的词语来说,阿墨是要跟她离婚的意思吧?但离婚是要双方都同意才叫做离婚。 所以,用老话说,她是被阿墨休了。 怎么……就不算呢…… 她们拜过堂,摆过宴席,沉母亲自把沉知墨的手交到了她手上。 她们还行过房事,这难道不是妻子之间才能做的事吗? 一滴水珠打到纸上,晕开了字迹,方语慌乱地揉了揉眼睛。 不能弄脏,这是阿墨最后留给她的东西了。 为了转移注意,方语拿过书桌上那沓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读起来。 她每天都有给沉知墨写信,信里大多是生活琐事——哪天除了草,种了沉知墨喜欢的向日葵在院子里,哪天又去街上买了煤油,好让沉知墨在家看书时不缺灯火。 可她不知道沉知墨在奉安的地址,一页一页,攒着攒着,竟然这么厚一沓了。 视线逐渐模糊到看不清字了,信纸也被断线般的泪珠打成了浆糊。 方语把那堆纸揉碎了。 反正,也没机会再寄出去了。 还没来得及想更多,一道比她更加失魂落魄的身影蹒跚着经过窗外,方语觉得那身影很是眼熟,放下信件追了出去。 是王寡妇。 “哑巴……她……也不回来了么……” 王寡妇失去了昔日俏寡妇的风采,木讷讷地盯着方语。 她全身臃肿,肚子高高隆起,披着几件不知道哪儿捡来破烂衣裳,自从被公婆发现怀孕的事,她就被赶出了家门。 她公婆只要她说出奸夫的名字再药掉肚子里孽种就还认她这个媳妇,可任凭他们怎么拳打脚踢,她硬是咬紧牙关不肯吐半个字儿。 村里的老人说要把她拖去浸猪笼,闹腾半天,没人敢动手。 他们就任由她在街上游荡,捡点残羹剩饭过活下去。 只有方语偶尔接济接济她。 方语曾让王寡妇说出周筠的名字,她狼吞虎咽下去一口馒头,噎了半天,才开口了,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期盼: “小筠念完这学期书就回来娶我。” 但……就在刚刚,周筠寄回的信里告诉她,不回来了,要和新认识的同学一同奔赴大洋彼岸的国度。 “早知今日……早知今日……” 王寡妇嘴里念叨着这句话,拖着臃肿的身子走远了。 当天下午,村口的老榕树上头多了一具女尸。 没人愿意去沾染这份晦气,王寡妇的公婆更是冲尸体连啐了几口唾沫,哀声叹着家门不幸。 方语把她抱了下来,用白布替她擦干净身子,卷起一幅草席,埋到了自家后山。 她坐在那堆松散的小土包旁发了一整晚的呆,直到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晒得流干眼泪的眼眶发热、发疼,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要去找沉知墨,就算是被抛弃,也要听沉知墨亲口说了才算数。 表妹(含谢沈h、慎点) “今儿怎么没去陪张太太打牌?” 一只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刮过下巴,抚上镜中人的左脸,凉冰冰的袖扣也随之与皮肤相贴,凉得沉知墨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已经陪她们打了一个周了,功课落下很多,今天……想去上课。”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若无其事。 “不是说过么,等这边毕业了,我就送你去英国上学,用不着考试,捐点钱…什么学校上不了?” “可我不想……” “乖,去把衣服换了,穿那件绿色的,和我更相配。” 又是这样,和谢月枫结婚后,她就再难把话说全。 沉知墨僵坐在凳子上,坚持着最后的倔强。 谢月枫倒也没再说什么,就那么静静的、笑眯眯地捧着她的下巴,透过镜子端详着她。 她终是屈服于那让她喘不过气的压迫感,起身去换谢月枫所说的墨绿色旗袍了。 谢月枫难得穿着军装,一双带钢刺的马靴敲得大理石地砖咔咔作响,见沉知墨起身,她退开几步,坐到布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欣赏着沉知墨更衣的样子。 刚开始是不习惯这样被人注视的,日子久了,竟也无所谓了。 先是上衣,再是裙子,脱到只剩内衣的时候,谢月枫再次开口了:“我改变主意了,过来。” 这声音散漫,听着不大正经,却又带着某种压抑的暴戾。 “跪下。” 不…… 沉知墨在心里抗拒着。 膝盖还是磕到冰凉的大理石砖上,跪在了没有一丝折皱的军裤之间。 她熟练地解开军裤的皮带,拉下拉链。 她猜到过谢月枫本身的性格并不像在外时那样儒雅,人都有社交面具,但她没想过,谢月枫连一个正常的alpha都算不上。 难为她生得这样高大,不过是外强中干的花架子。 沉知墨扯开那条内裤,未勃起的性器比阴蒂大不了多少。 听说是谢晋早年带年少的谢月枫去战场时,一颗流弹割伤了谢月枫的腺体,从此这处就失去了应有的功能,连带着下面也不中用了。 怪不得,她老是喷那样厚重的香水。 沉知墨认命地埋下头,把那小得可怜的性器含进嘴里。 上面传来略带痛苦的喘息声,嘴里的东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是方语的话……痛苦的就该是她了……沉知墨不自觉分了神,直到脖子被一双大手钳住,虎口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忍不住咳了几声,抬眼对上谢月枫阴沉的眼眸。 “你觉得,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哈……这种情况下,她竟然在心里笑出来了。 但她不敢,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是你不够努力。” 那双手提着她的颈子,把她整个人带到腿上坐下了。 谢月枫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啃咬起来。 “谢太太,你颈子上的这颗痣,最是勾人。” 那舌头像蛇的信子,一下下舔到颈侧那颗痣上头,再往后几分,就是她的腺体了。 她知道谢月枫又要折磨她了。 舌头一路厮磨过去,两颗尖牙衔住了溢着馥郁花香的腺体。 疼…… 谢月枫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她的害怕是大过疼痛的,后来她发现谢月枫根本就不能进行深度标记,这种举动,不过是让她骚痒难耐几个钟头也就过了。 坏也坏在,这几个钟头里,她只能独自承受四肢百骸蔓延开的渴望,谢月枫只会在站一旁冷眼瞧着她在床上用手自渎,泄出的淫水在腿间拉出一根根黏稠的银丝。 以前和方语在一起的时候她不认为自己是个欲望很强的人,对于性事也是半推半就的态度,哪会像如今这样陷入欲望的漩涡。 怎么又想到方语…… 标记结束,谢月枫毫无怜惜地把怀里的美人儿扔到床上。 “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她站在床边拉上裤链,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 因为……同样家世优渥的omega不可能任她这样亵玩,没钱没权的乡巴佬又大多听不懂她说话或者一跟她说话就抖得跟筛糠似的。 直到沉知墨的出现。 她拥有她中意的美丽皮囊和高雅气质,带出去不会失了她的体面。 她看得出她骨子里有股傲气,但因为没落的家境又不得不依附于她。 能完全把握的东西和超出控制的东西都不合她的心意。 没有比亲自驯服一头高傲的兽更畅快的事了。 这样想着,下身竟有些反应了,这也是她选择沉知墨的关键。 谢月枫匆忙褪下裤子压到沉知墨背上,没耸几下,稀薄的精液便一泄而出。 沉知墨甚至没感觉到她射精了,谢月枫却相当自大地问她: “大不大?舒服没有?” 哈哈哈……若不是体内的燥热丝毫未解,若不是她体会过别的alpha的性能力,她差点就要信了。 但谢月枫以为她是处女,她就要维持好这个人设。 沉知墨强忍住笑意,面上转出一副痛苦的神色。 “好疼……” 这个回答让谢月枫相当受用,她又挺了几下胯,疲软的性器却再也没能顶进穴里。 沉知墨这时候是真痛苦起来了,一想到这种戏还要演一年,她不如直接去戏院工作好了。 还好在外面的时候谢月枫跟她还是相敬如宾,零用钱也给得够大方,刚结婚她就还清了方语的钱。 方语…… 看到那封信会很伤心吧?可若不把话说绝,依方语的性子肯定傻傻地等她。 她不想再耽误她了。 今天怎么,老是想起方语…… 待情欲消退已是黄昏,今晚谢月枫约了上将一家吃饭,沉知墨换上那件墨绿旗袍,挽着谢月枫出了门。 天儿并不热,她却披了件薄薄的狐皮围脖,只因这也是谢月枫喜欢的。 街上人头攒动,车子行驶的速度并不快,恍然间好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身旁的谢月枫拉住了手。 “知墨,我想吻你。” 她深知这不是请求,干脆主动吻上那片凉唇。 站在街边的方语看到的,便是这幅光景。 她的妻子坐在洋车里,身上穿着她在地里刨几辈子也刨不出来的锦衣华服,和别的alpha热烈拥吻。 她的妻子一如既往地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乡里的时候也好,这时候也罢,只要离开家门,阿墨眼里便再也看不到她。 胸口漫上一股浓重的窒息感,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在最悲痛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痛的。 方语情不自禁跟在那辆车后头走着,见它开进一处有着大铁门的院子里。 她蹲在街角等到天黑,那辆车又开出来了,这次后座只有沉知墨一个人。 她再次默默跟上,没一会儿,沉知墨下了车,走进一栋奢华的洋楼。 方语想跟进去,门口站岗的士兵把一杆长枪抵到她胸前。 “哪儿来的,找谁?” 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纸条递给士兵,那上头写着沉知墨的名字。 “找太太?”士兵狐疑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农民模样的女人,他从没见过沉知墨家里来什么亲戚和友人,但他又不敢妄下定论。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请示一下。” 士兵嘱咐队友看住方语,上楼叩响沉知墨的房门。 “什么事?” “太太,外边儿有人找您。” “谁?” “没说呢,似乎是个哑巴。” 这句说完,士兵再也没听到房里传来声响,他只好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太太?要把她赶走吗?” 一阵急促的拖鞋声后,门开了,士兵注意到沉知墨面色有些不自然。 “不,带她到客房吧,她是……我老家的表妹。” 我偏不让你走!(h) 水晶吊灯的光刺得方语眼睛很不舒服,她从没见过晚上还这么亮堂的地方,房子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尽是她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阿墨现在住在这里吗? 等她上了楼,谢家的老妈子没好气地拿过抹布擦掉方语留下的脚印。 士兵带她在一处红木房门前停下了。 “进去吧,太太在里边儿等……您。”他虽看不上这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但还是给了沉知墨三分薄面,对方语换上了敬称。 方语把手搭到门把手上,心咚咚跳个不停,一会见到阿墨该怎么做? 来的时候决心满满,真等站在门口了,她却退缩了。 士兵等了半天,见方语还杵在原地,以为她不会开这门,顺手替她拧了下把手,她被迫栽进了房间。 沉知墨穿着丝绸睡衣,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太太,人带来了。” “好,你下去吧。” “这……”士兵本想守着两人叙完旧就带方语离开,太太这意思是要让两人独处?少帅知道了会不会责罚他…… “说了是表妹,还有什么不放心?” 谢月枫不在,士兵也不好多做纠缠,行了个礼便带上房门离开了。 阿墨又说自己是她的表妹……对啊……她现在是别人的妻子了…… 但是……以前阿墨还是自己的妻子的时候,也说自己是表妹…… 方语紧张地捏住衣角,一面等着沉知墨开口,一面胡思乱想着。 隔了多久呢?一刻钟?一个钟头? 沉知墨一直没有说话,只用幽幽的视线锁着方语。 方语沉不住气了,她想走到沉知墨身边去,刚迈开步子,沉知墨就叫住了她。 “你来做什么?” 方语早已猜到沉知墨会这样问,她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比划起来。 “你看不懂吗?如果看不懂,村里总有看得懂的人,不知道拿给他们念给你听?” [阿墨,为什么?] “你都找来这儿了?难道还想不明白为什么?” [我不明白。] 飞舞的手指晃得沉知墨心神不宁,语气也重了起来:“因为我现在的妻子能让我住在有电灯的房子里,能给我你这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你呢?” 可是……她已经把所有能给的都给阿墨了啊…… 方语垂下手,那双哀戚的眸子泛上一层泪光,看得沉知墨没来由地生气。 “你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钱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 [我不要钱,我只想你能回家。] “那从来都不是我的家,我说过,我们没有事实婚姻,我不欠你什么。” [但是我们行过房事,不是只有妻子才能做的事吗?] 这几个手势把沉知墨彻底惹毛了,谢月枫长期的折磨让她本来就压着股邪火,好啊,既然有alpha自己送上门来,她就拿她发泄发泄。 沉知墨腾地站起来把方语推搡到椅子上,扯过一件衬衫拧成条状,把方语的手臂绑到椅背打了个死结。 以alpha的力量想反抗是很容易的,但方语被无情的话语冲懵了,就那么由着沉知墨骑到她腿上。 “房事?” 裤子被粗暴地扯了下去,还未勃起的性器被用力攥住了。 阿墨……好疼…… “谁告诉你只有妻子之间可以做的?” 那手抓着阴茎大力撸动起来,这滋味并不好受,但沉知墨的靠近让阴茎不受控制地硬了起来。 “我不过是可怜你才和你做爱。”沉知墨提起睡裙,沉沉向下一坐,饱满的龟头直冲冲顶到腔口。 隐忍半年的欲望,终于被填满了。 沉知墨发出如释重负的叹息,掐着方语的后颈骑着鸡巴套弄起来,肉棒辗转碾磨过穴里每一寸软肉。 她看到方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不相信刚刚的话是她说出来的。 “看什么?我本来就是这种人……呵…啊……你就是个只会种地的哑巴,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喜欢上你?” 这表情没有让沉知墨感到丝毫愧疚,反而加重了她欺负方语的邪念。 是方语死皮赖脸缠着她的,她不欠方语什么…对…就是这样…… 完全没润滑过的性器被粗暴塞入逼仄的阴道,夹得方语生疼,但此时一切都比不上心里的痛楚,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滴到两人的交合处,方语垂下脑袋,口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哀叫。 “真吵……你不是哑巴吗?”沉知墨捏着方语的后颈强迫她抬起头,在那白皙的脸上落下几个重重的巴掌。 原来这就是施虐的快感……沉知墨病态地欣赏着自己留下的指印,指节越收越紧,力气重到掐到了方语的颈骨。 “别叫了!” “呜呜……” 方语想问沉知墨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张开嘴巴却只有喉咙缝隙里夹出的破碎呻吟。 见方语不听话,沉知墨干脆朝前一压,叼住方语的嘴唇狠狠撕咬起来,这样果真堵住了那些让她烦躁的叫声。 口腔里全是唇肉被咬破的血腥味,方语摆着脑袋想躲避,沉知墨却扣住她的后脑勺越吻越深。 阿墨不是说接吻是谈恋爱的人做的吗。 为什么她不要自己了又要跟自己接吻。 为什么她和那个alpha接吻的时候那么温柔…… 眼泪还在往下掉,沉知墨先是尝到了咸味,接着,舌尖晕开一丝苦涩的味道。 她松开手,吐了口夹着泪水的唾沫到方语嘴里,喘息着往后一撑,坐在鸡巴上休息起来。 方语越哭,她就越想凌虐方语。 “别哭了!”她再次下了命令,但已经开阀的眼泪哪是因为一句话就能止住的呢? “我跟你做的,跟谢月枫也做,她能送我去留洋,你能给我什么……说啊!” 明知道方语说不出话,唯一和外界交流的渠道还被她绑住了,但她就是要问,她就是想看方语委屈无助的样子。 沉知墨重新坐起来扶着鸡巴在穴里搅来搅去,享受着肉棒填满小穴的酸胀感。 “真爽……也就下面这根东西有点用……” 听到这话,方语更加面如死灰,她呆呆盯着沉知墨沉浸在欲潮里的样子,以前她是很期待和沉知墨行房事的,此刻却除了痛,一点别的感觉都没有。 她莫名想起王寡妇肿胀的尸体。 她终于明白了。 比起农村人浮于表面的恶意,这些读书人的心眼儿才是最坏的。 她们会说话,说的却不是真话,她们满口仁义道德,倒不如她这个哑巴赤诚。 她真心实意的喜欢在沉知墨看来只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她替沉知墨捂了一个冬的脚,却没能捂热她的心。 潺潺的花液染湿了两人的衣服,顺着交合的部位滴到地上,完全寂静下来的空间里只剩穴口撞击胯部的拍打声。 终于,在沉知墨仰起脖子一声尖叫后,房内彻底安静下来。她毫无留恋地抽身离开了,方语木讷地坐在椅子上,性器还硬硬朝天顶着。 沉知墨面带讥讽地替方语解开束缚,方语也不再挣扎了,就任由她摆弄。 她注意到方语其中一只手一直握成拳状,还有一些血从拳头里渗出来。 “手上捏着什么?” 方语这才把视线重新聚焦到沉知墨脸上,缓缓打开了手心。 是那枚发夹。 由于捏得太用力,发夹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方语的手心。 看到那东西,沉知墨脑子嗡地一炸,愣在了原地。 方语尽力挤出一丝微笑,掰开发夹,别到了沉知墨头顶。 就像以前一样。 血滴到了沉知墨额头上,方语想替她擦干净,血却越擦越多。 于是她放弃了,她弯腰捡起被沉知墨扔到地上的信,就着血,在信的末尾处按出一个拇指印,再把信还给了沉知墨。 她懂了。 她也接受了。 阿墨不要她了。 沉知墨低下头,看着那封被血染得乱七八糟的信。 “你想走?” 她揪住方语的衣领,把方语压到床上。 “我偏不让你走!” 抓住稻草的野兽(微h) “小姐,昨儿太太老家来了个表妹。” 书桌旁,管事佝着腰,一如既往地向谢月枫汇报家里的事务。 “嗯?” “太太说想给她在家里谋个差事,想收来做个丫鬟。” “就只是做个丫鬟?” “是个哑巴,干不了别的。” “这倒新鲜……”谢月枫转着钢笔,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既然是表妹,就单独拨间房给她住吧。” “太太也是这么安排的。” “哦?”说起来还真没见过知墨老家来什么亲戚,真想现在就回家会会这个表妹,可是父亲最近总要她回老宅处理军务。 谢月枫扔开钢笔,为错失的乐趣惋惜起来。 —————————————————— 方语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座钟上的灰尘,准备去洗帕子。 刚走到拐角,一只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进了房间。 “贱狗,我一进门就闻到你的骚味了。”沉知墨把尖尖的下巴颏儿抵在方语肩上,解释这样做的动机。 当然,是说给她自个儿听的。 她扯开方语颈后贴着的纱布,留着深浅不一牙印的腺体露了出来。 那张带着血渍的纱布被随意扔到一边,唇齿再度覆盖住溢出竹叶清香的小鼓包。 这怪不得方语,没有哪个alpha被反复标记十几次后还能管好信息素。 omega无法深度标记alpha,但沉知墨痴迷于这样做,似乎这样就能把缱倦的情欲分担出去一半儿。 “连这里都管不好,你还有什么用?” 没有回答。 口腔里淡淡的血味让沉知墨的血液也沸腾起来了,她把手压到隆起的裤裆上头掐了一把。 “只是被我碰一下,就硬成这样。” 怀里瘦削的脊背微不可察地颤抖着,沉知墨勾起嘴角,笑意愈发浓厚。 她把硬物从裤子里面拔了出来,白净的手衬着赤红的肉茎,显出几分狰狞,可作恶的明明是手的主人才对。 “我怎么觉得,比以前颜色要深?”她像把玩一件物什似的把肉茎拢进手心,细细端详起来。 “我不在这半年,你是不是去找了妓女?” “唔…唔……”摇头。 她明知道她不会。 “你肯定去找了妓女。” 委屈又无法言说的眼泪滴落到手背,沉知墨抬起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又咸又苦。 眼泪并不能让凌辱结束,只是拉开了新的序幕。 “哭吧,正好把骚鸡巴洗洗干净。” 方语想要止住眼泪,可泪珠还是一颗颗打到滚烫的肉棒上头,沉知墨把它们抹开用作润滑茎身。 “走。”她扯着方语的衣服,半推半拽地把方语压上床。 “刚刚闻到你的骚味我就湿透了,贱狗故意勾引我?” 她脱下那条汁水淋漓的内裤,拎到半空展示给方语看。 还好谢家的佣人大多是beta,闻不到这些隐秘的欲望。 所以,她才可以光明正大地“报复”谢月枫。 这个念头让沉知墨脸上的痴态更深了,她本想直接进入主题,看到方语摇头抗拒的样子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把那条内裤盖到方语脸上。 “舔干净。” 积攒了一天的欲望全在那上头,黏黏糊糊的浓汁挂到方语嘴唇和鼻尖,铃兰的幽香占满鼻腔。 肉茎狠狠弹了一下,方语想甩掉脸上的东西,但一只手隔着内裤按住了她的脸,一瞬间她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我说,舔干净。” 这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方语伸出舌头,面上的手才微微松开了些。 舌尖卷起一片稠汁吞进嘴里。 一点、一点,尽数吞入腹中。 连身体里都染上了沉知墨的味道。 “乖。” 压住脸的手松开了,改为抚摸方语的额头,方语还没来得及享受这难得的温柔,下一刻,那手就把内裤卷成一团塞进她嘴里。 “贱狗。” 一口唾沫吐到方语眼皮上。 对。 她是世上最肮脏最下贱的狗。 阿墨扣了她的包袱,那里面有钱和通行证,阿墨以为这样她就走不了了,其实想走哪有走不了的。 阿墨没绑她,她照样献出这幅身子给阿墨打骂玩弄。 明明被虐待的是自己,心却不是为自己而痛。 你为什么会这样难过。 以前的阿墨虽然别扭,但是说话柔柔的,从来不说这些脏话,还会教她读书写字。 离开这半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沉知墨攥着肉茎正要插进穴里,无意间撇到方语哀伤的眼神,胸口闷闷酸痛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这样,到底是作践方语,还是作践自己。 溺水的野兽,哪怕是根稻草也会紧紧抓住,哪怕稻草也会被她拖进水里一起沉沦。 她不要一个人。 你要,救我。 沉知墨咬紧口腔里的软肉,抬起臀部,一寸一寸沉沉推进,饱胀感盈满全身,龟头顺畅地卡住腔口,两人再次合二为一。 她们契合度一直很高。 沉知墨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伏低身子趴到方语胸上,这次,她没有逃避方语的眼神。 凉凉的指尖扒拉着哭过的红肿眼皮,有些怜爱地在上面印上一个吻。 “在谢月枫面前不准这样看我。” 意料之中的沉默。 方语闭上眼睛,任由沉知墨骑着她摇晃。 昨晚已经要了很多次,这一次没有太久,尝过荤腥的身体就陷入了尖锐的高潮。 是太累了,懒得清理下身的黏腻,沉知墨翻身躺到一旁,没多久就传来安稳的呼吸。 她在谢月枫旁边都没睡过好觉。 方语取出嘴里的内裤,迭好放到她的枕头边上。 如水的月光映在那张过于美丽的脸庞上,为她披上了屋外的光,到了屋内仍然光芒万丈。 第一眼就喜欢的人,即使割了皮,也会连着肉。 嫣红的嘴唇微微张着,仿佛在诱惑方语在上面落下一个吻,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比起行房事,她更想和沉知墨接吻。 她们没有认真接过吻,她的初吻还是在那种情况下被夺走了。 因为没有谈恋爱,所以阿墨才不承认和她的婚姻吧。 她以为沉知墨不会发现,没想到在她靠近的瞬间,沉知墨就睁开了眼睛。 “就那么喜欢我?”这语气卷着情欲消退后的慵懒。 半年的不安稳睡眠,哪会那么容易就放松警惕。只是沉知墨没想到,她这么糟蹋方语,方语却只想偷偷吻她。 单纯的笨狗。 “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吧?”她把手环到脑后,“只要你说喜欢我,我就跟你回家。” 笨狗的眼睛又要尿尿了,就是这样,因为我哭吧。 沉知墨把泪眼朦胧的方语圈进怀里。 “贱狗。”她说,她停顿了一会,又补上了一句。 “我的,贱狗。” 姐妹俩关系真好(h) 人会爱上自己的玩具吗? “给我包好。” 八音盒、银制器皿、拧发条铁车、带画的小钟,关在打着暖黄小灯的玻璃柜里,谢月枫随手指了一面柜子,店员便谨慎地取出里面的东西替她装进礼品盒。 随行的几位士兵手上已经抱不住那么多盒子。 谢月枫酷爱逛这西洋精品店,她也不单给自个儿买,每每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总记得给沉知墨捎一份回家。 奉安城人人叹沉知墨好命。 可不是么,谢月枫既不娶劳什子姨太太,也不酗酒抽大烟,贫苦学生和柔情少帅自由恋爱直至喜结良缘,搁哪儿都是一桩美谈。 “回家。”给最心爱的玩具挑选完玩具,谢月枫坐进汽车,前座的司机发动了车子。 “有一阵子没见知墨了,怪想她的。”她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着谁说,司机也不敢让这话掉地上,赶忙接上一句: “太太肯定也在想您呐!” 显然,这个回答很合她的心意。 “你,一会儿记得去领赏钱。” “诶、诶、谢谢少帅。” 乖乖不在家里。 谢月枫背着手,在客厅中间踱来踱去,谢家的佣人们鞠着身子,一个二个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太太领她表妹听戏去了。”最终还是管事硬着头皮上前了。 “听戏?”谢月枫挑起一边眉梢,“她们姐妹俩关系挺好。” “今儿园子里唱的什么戏?”她坐到沙发上,随意把皮靴往茶几上一蹬。 在谢家干了几十年,管事无比清楚自家小姐现在的心情有多糟糕,他毕恭毕敬地跟到谢月枫旁边佝着,压低了声线: “锁麟囊。” “好,好戏。”谢月枫解开袖扣,“那我们就一起在这儿等太太和表妹回来吧。” —————————————————— [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园外飘着入冬前最后一场细雨,园内却是人声鼎沸。 方语套着条松垮垮的背带裤和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白衬衫,怯生生地跟在沉知墨后头。 “谢太太~您可算来了~还是老位置?”戏园的招待见熟客到来,咔咔拍了两下裤边,堆起笑容迎上前去。 “嗯,老样子,挂谢月枫账上。” 以前,她只能站在园子外头听两曲儿,或是央求母亲一年半载的,才能进到里面最角落的位置,瞥见点台子上花旦的袖边。 如今,却听得腻味了。 她甚至失了以前最看重的礼仪,懒得应付招待的客套话,款着步子上了楼,揣手瞧着招待又是擦桌子又是倒茶。 她不说话,方语就只能杵在她旁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坐。”沉知墨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方语才坐下了。 “好嘞,谢太太,这边儿收拾好了,有事儿您摇铃铛就行~” 沉知墨抛了几枚硬币出去,招待把它们拍进手心,笑嘻嘻地拉上隔间帘子。 等招待的走了,沉知墨把手一勾,揽着方语的脖子坐到方语腿上。 “贱狗,难得穿几件好的都穿得像偷来的似的。”冰凉的手指滑进领口,捏着方语胸前的小豆子捻玩起来。 这几件是谢月枫压衣柜底不要的衣服,她捡来给方语穿了,不但穿了,还穿着它们在谢家大大小小的角落做了很多次。 “叮铃…叮铃……” alpha脖上挂的红绳串着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起来。 这也是用谢月枫的钱买的。 一大一小,两个。 大的,栓脖子上。 小的嘛…… 沉知墨一手玩着乳头,一手玩着铃铛,没费什么功夫,一根热滚滚的东西就硌进她腿缝里。 这幅身子,被她调教得很彻底。 “起来,把裤子脱了。” 方语还没太明白怎么脱背带裤,站起来手忙脚乱解着扣子,裤裆里叮叮铃铃一通乱响,沉知墨等得不耐烦了,拽着背带往下一扯。 小的,当然要栓在狗鸡巴上。 红绳紧紧系在肉棒根部,垂在沉甸甸的囊袋之间,若是细看,铃铛上头还刻了个小小的“沉”字。 沉知墨把肉茎压到方语肚皮上,又忽而松开,由着棒子在半空中甩动,带起更急促清脆的铃声。 这根绳子未勃起的时候就缚得方语难受,现在一勃起,充血的茎身直接勒成了紫红色,怕是精管都卡住了。 实在难受得紧,方语想要解开那玩意,刚摸到绳结,手背就被重重扇了一下。 “我让你碰它了吗?” “唔…”方语立马把手背到背后,沉知墨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乖狗,应该给点奖励。 “头,过来。” 方语俯下头,沉知墨伸手在她颌下缓缓搔着,搔得方语伸长了脖子,活像只被挠痒痒挠得舒服的狗儿。 “好了。”合格的主人懂得点到为止。 沉知墨收回手,转身用两根手肘撑在桌上,旗袍裹着的翘臀曲线尽数展现。 “进来。” 方语提起后头那块旗袍,握住肉茎抵到穴口。 稀疏的卷毛湿淋淋的,两片肉唇一张一缩夹着龟头的沟渠。 “咕……”方语制住了喉头涌上那股热气,却没制住唾液滑动的声响。 “贱狗,还在磨蹭什么?” 她也……等不及了。 肉茎已经胀得不知道是疼还是麻了,唯一的解药,就是进到这里头去。 一记深顶,沉知墨不由得软了腿,全靠手肘的力量撑住了身子。 再拔出,肉茎裹着晶亮的花液,方语憋红了眼。 这隔间一面朝着戏台子,另外叁面用帘子围起来了,只要下面的人抬头,就可以看到楼上淫靡的景色,但经常听戏的都知道这是谢月枫的位置,没人敢朝这边看。 有趣,实在有趣,沉知墨嗤地一笑。 和不会叫的狗儿偷情,想不被发现是很容易的,只要她不出声,就没人知道。 她偏偏要弄出点动静来。 水声混着清脆的铃声,响到所有角色出来谢幕才停下。 累了。 沉知墨往后一坐,方语抬着她的腿半蹲下来,充当着人肉椅子。 肉茎还硬硬卡在穴里,也是,这样绑着,哪能射得出来呢。 沉知墨垂下手,捏住松软的卵蛋,方语哀嚎了一声。 “想射吗?” 她解开绳子。 “射进来吧?” 即使精液已经蔓上精管,方语还是拼命摇着头。 以前阿墨不是最讨厌她射进去吗? “射进来吧,给你生个小哑巴,跟着谢月枫姓。”沉知墨微微扭过身子,方语看到她在笑。 那笑容有戏谑、有嘲弄,唯独没有半分情意。 方语惨白了脸,使出最后的力气抽离了甬道,跪到地上射了出来,浓精抛洒得到处都是。 “你学乖了。” 沉知墨整理好衣服,弯腰刮了刮方语的鼻子。 “把狗鸡巴栓好,回家。” 淋湿现在 q uyushuwu. c om 雨还没停。 雨珠滴滴答答打到瓦片上头,再顺着屋檐滑到台阶,留下一排积年累月的青苔。 天色晚了,又下着雨,等了许久都没等来一辆黄包车,戏园的招待便送了把油纸伞给沉知墨。 “谢谢,我再等等看。”她接过伞,却并没有走的意思。 方语看了一眼地上,曾经那双呆头呆脑的学生鞋变成了洋气的镂空皮鞋,不愿走的原因倒是没变。她下了一层台阶,屈下身子,对沉知墨露出并不宽阔的背部。 沉知墨恍惚了刹那,似是想起来什么,但她没像从前那样忸怩,而是自然地趴到方语背上,撑开油纸伞。 有人背回家是好的,不好的是这样方语就能听到她的心跳了,于是她贴到方语的耳朵后头说起话来:“骑贱狗回家。” 方语没有和她计较,抬着她的腿根向上耸了耸,一步一步往谢家走着。 “你哪里也不能去。” “叮铃…叮铃……” 沉知墨把铃铛夹进指缝,“你自找的。” 快接近谢家时,沉知墨从方语背上下来了,谢家的灯全亮着,着实有些不寻常,除非…… 她自顾自朝前走着,和方语拉开了一段距离。 “太太,少帅正在等您。”士兵替她推开厚重的木门,她看到谢月枫正坐在客厅中间,如常挂着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谢家的佣人们全都垂着脑袋,见她进来,几个年纪较小的丫鬟明显松了口气。 不然呢?从士兵说的第一个字开始,她就被打回了原形。 沉知墨向沙发上的人走了过去,快靠近时,那只大手将她一拉,扯进阴影笼罩着的怀抱里。 “在外头玩野了,这么晚才回家。”谢月枫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氤氲不散的香水味再次溢满鼻腔。 她瞥见后一脚进门的方语在盯着她们,笨狗根本不会隐藏情绪,把那定子捏得死死的。 为免谢月枫疑心发现什么,沉知墨主动吻住了谢月枫。 这段日子她被突如其来的自由冲昏了头脑,方语的到来让她暂时剥去了谢太太的身份,她忘了、也不愿考虑谢月枫还会回来这件事。 考虑有什么用?除了怨气,该压在她身上的东西还是会压在她身上。 “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嘛……”一吻结束,她撒娇似的吊住谢月枫的颈子,谢月枫表情松弛了些,抱着她来到堆积如山的礼品盒旁边。 “特意给你买的,喜欢吗?” “喜欢,你买的都喜欢。”沉知墨边说着边用余光扫了一眼后头,很好,方语已经回到佣人队伍里去了,谢月枫好像也忘了这个人。 “表妹也来挑几样喜欢的吧?”但谢月枫可不会忘记今天回来最重要的事。更多类似文章:r iri w en.co m “不用,她不喜欢这些。” “她又没说,你怎么知道?” 恶劣的混蛋……她不信谢月枫会不知道方语是个哑巴。 眼见拗不过去,沉知墨只好让方语出了列。 谢月枫放下怀里的人,慢慢踱到方语跟前,视线以脚尖为起点,最后才落到方语脸上。 这是她看人的习惯,看omega是从上往下看,物品最重要的是外表美丽,底子是怎样她不是很在乎,就像那堆精美的礼品,只要好看,她就愿意付出金钱和款待。 而与她同样的alpha,底子和社会地位则是最为重要的,最直观体现在外边的,就是alpha的鞋子,不管街道上多少粪土,阔少爷阔小姐的鞋总是干净的。 那双被雨打湿一半的黑布鞋让谢月枫松了口气,在闻到方语优质的信息素味道后,她又有些生气。 “表妹,你不太友好。” alpha对另一个alpha释放信息素是相当具有有攻击性的行为,尤其这是谢月枫心底最深的痛,那副轻松自如的面具开始爬上裂痕。 “她不是故意的,她最近干活把那儿弄伤了。”关于这点,没人比沉知墨更清楚,她赶紧出来打圆场,本来也是她惹的祸。 “哦……”谢月枫暂且接受了这个说法,转而提出另一个刁钻的问题,“我怎么看着表妹身上的衣服有点眼熟?” “是你不要的衣服,我捡来给她穿了,你不喜欢的话我让她扔了就是。” “扔了吧,另给表妹买几件。” 不要的东西,也不能给别人。 “好……已经很晚了,我们去休息吧?” 沉知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审讯,她推了谢月枫一把,可谢月枫没有要走的意思。 “急什么?你还没好好介绍介绍表妹呢。” “没什么好介绍的啊,就是老家的亲戚,以前是种地的,现在投奔我来谋个打杂跑腿的差事而已。” “都是一家人,你就让人家打杂?不会说话也没关系嘛,会写字儿吗?” 谢月枫侧过身子,继续对着方语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方语不想跟这个alpha说实话,她摇了摇头。 刚刚谢月枫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谢月枫。 眼前的alpha高大、美丽、胸前口袋露出一截迭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和领巾同色,从这处就能看出她是个讲究人,如果不出意外,等谢晋死了,她就会继承他手底下二十万兵力,成为称霸一方的新元帅。 自己哪里都比不上她,阿墨选择她也很正常。 但阿墨每每提到这个人,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是她私底下对阿墨不好吗?阿墨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要跟她结婚? ……阿墨不喜欢自己,不也跟自己结婚了……方语突然有点明白过来了,不愿再细想下去。 “噢~那就没办法了~” 谢月枫似乎真的很惋惜不能为方语谋个好差事,她作出长辈的样子拍了拍方语的肩膀,然后一手平伸,用食指指向方语,一手向上伸出大拇指。 “表妹,知道你来,我特意学了句手语。” 这在手语中是“你好”的意思。 如此上心,令她自己感动不已,她把手悬在空中,等待着方语回礼,可这对方语来说无异于挑衅。 等了半天,方语依旧纹丝不动。 谢月枫的笑容僵住了。 “算了。”她收回手,一个哑巴,竟敢让她吃瘪。 听说有些哑巴是因为头部神经被压迫了才会说不出话,看来这人不但是个哑巴还是个傻子。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结婚了吗”谢月枫抛出最后的问题。 这几个问题让沉知墨刚沉下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匆忙挽住谢月枫的臂弯。 “她叫方语,今年十九岁……” 求你了,别再这样看着我。沉知墨不敢去看方语已经红了半圈的眼尾,拖着谢月枫就往楼上走。 “没有结婚。” 几个轻飘飘的字,落进方语耳朵里。 外头的雨,怎么把心也打湿了。 吃点小醋 后半夜了,沉知墨还瞪着床架卷起的织造精美的帷幔。 谢月枫已经在她旁边睡死了,英国的医生给她开了治疗信息素的药物,大量激素几乎让她没来得及玩什么花样就昏睡过去。 这倒省事。 沉知墨坐起来,目光移到谢月枫下半身,显出嘲讽的神情。 她平常是不敢这样看她的,谢月枫也习惯了她伏低做小的顺从模样,所以才敢就这么睡过去。 心里忽然蔓出阴暗的黑水,沉知墨捏起鹅毛枕头两侧,摈住呼吸,慢慢地、慢慢地,把它压到了那张毫无防备的脸上。 再用力一点…… “唔……” 这一声把她拉回了现实,她突然泄了气,迅速抽回枕头垫到了腰后。 她把谢月枫弄死了,又赢了什么?她要么被谢晋判处死刑,要么运气好点没被发现,也会被判处终身守寡,那个红蓝白的梦再也不可能实现。 这片土地辽阔,留给omega的职位却是少之又少,想要多的金钱地位只能靠嫁人来获取。 沉知墨从小就知道自己长相不俗,早年沉家宽裕的时候她去到哪里也是有丫鬟跟着的,导致她心气高不愿过平凡的日子。谢月枫是她最好的选择,世上的alpha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她何苦跟她计较。 忍忍也就过去了。 囚久了的兽,枷锁就从禁锢变为了依靠,到了后来甚至害怕失去枷锁。 沉知墨下了床,懒搭搭披上睡衣。 心情不好,想吃些甜食。 谢家的厨房二十四个钟头都有人候着,就是为了这种情况而准备的。 —————————————————— 方语正在厨房切菜,一位脸盘子圆圆的少女撑在她旁边台子上打着瞌睡。 她名唤薇儿,是个beta,刚满十七,也是刚来不久的丫头,做事情总爱躲懒。 因着这一层,别的丫鬟都不爱和她搭伴,只有方语纵容她,她也喜欢和方语呆在一块儿。 切到南瓜时,剁菜板的声音大了些,薇儿被吵醒了,她慌忙擦擦口水,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没别的人来,便和方语搭起了话: “哑巴姐姐,听说你以前是种地的,怎么不种地跑这儿来了?” 方语知道薇儿看不懂手语,只能摇摇头,摇这几下带动了铃铛的声响,薇儿好奇心起,靠近一步捏着铃铛打量起来。 “这铃铛真是别致,可得好几十块钱?” 方语点头,几缕发丝蹭到薇儿手背上,薇儿这才发觉两人靠得太近了,不禁面上一红,但她没有回避,反而继续捏着铃铛找起了话题: “实话跟你说罢,我不喜欢这家的主人家,别看谢小姐总笑眯眯的,要是哪天鞋子没擦干净,半个月工钱就没了!太太呢……嗯……太太虽然现在还没有太太气儿,过个一年半载的估计也就跟别的太太一样了……上一家太太就总骂我死丫头……” 不过是打碎了几个盘子,至于么……薇儿想起不开心的事,撅起了嘴。 “阎王好见!小鬼难当!” 薇儿继续抱怨着,她忽而想起方语是沉知墨的表妹这回事,自觉说错了话,赶紧补上几句: “哑巴姐姐,我今天讲的你可别跟太太讲去,现下时世谋个生计不容易,嘿嘿,我就是抱怨抱怨……” 她是哑巴,她怎么讲?不过薇儿是这个家里唯一把她当正常人看待的人,方语微笑起来。 “咳……” 一声轻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二人朝厨房门口望去,沉知墨正倚在门框上瞧着她们,不知道在那儿多久了。 “太太!” 薇儿吓得快蹦起来了,讲不得!讲不得!刚刚的话不会全给太太听去了吧!她心有余悸地观察着沉知墨的表情,所幸沉知墨没有明显不悦。 “有点冷,薇儿,你去衣帽间帮我取件厚外套来。”叁人一时相顾无言,为了中止这尴尬的沉默,沉知墨开口了,薇儿如同接到赦令般冲了出去。 等薇儿走了,沉知墨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我说刚去卧室不见你,原来是躲这儿别的女人惺惺相惜起来了。” [我没有。] 方语放下菜刀,比划了几个手势解释。 这解释当然是无用的,她不知道刚刚她和薇儿在沉知墨的视角里已经快要亲上嘴了,由于纵欲过度,沉知墨甚至想象出了方语把薇儿压在灶台上,那根粗硕的阴茎在薇儿下身进进出出的场面。 “怎的不把下头的铃铛也给她看?”为了确认,沉知墨从后头搂住了方语,凉冰冰的手指伸进裤裆摸索起来。 绳子还在。 茎身也是干干爽爽的,没干别的坏事儿。 沉知墨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方语,她撸下包皮,用指甲在马眼上头掐了一把,顺着凸起的筋纹前后撸动着。 “要是我发现狗鸡巴给别人玩了,我就把你阉了。” 方语被刺激得弯了腰,还是尽力往前挺了挺,由着沉知墨玩弄性器。 她不禁思考,难道她真如沉知墨所说那样,是条贱得没边儿的贱狗。 沉知墨对她说着无情的话,她却对沉知墨讨厌不起来。 沉知墨说,她不能走,却没有对两人的未来给出任何承诺。 好几次,方语都想走。 有一次,她收拾好包袱,路过沉知墨的房间时,看见沉知墨脸朝下埋在床单里,床头矮柜放着瓶喝剩一半的洋酒,她犹豫了,过去替沉知墨盖好了被子。 有一次,她一只脚都踏出了谢家大门,一抬头,看见沉知墨躺在二楼阳台椅子上,周围簇拥着最爱的向日葵,这不是这个季节的花儿,是城南温室培植的,谢月枫每天令专人送来,但沉知墨脸上盖着一本书,拖鞋半吊在脚趾尖,懒得再看它们一眼。 方语收回了脚。 她总是对沉知墨怀有几分怜,恰恰是这几分怜,让她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贱狗,别走神。”凌乱的呼吸扑到后颈,方语感觉颈上的绳结被咬住了。 吃点小醋2(微h) 薇儿踢踢踏踏的鞋声已经在楼梯上响起,方语有些不自在地将身子扭了扭,这个动作惹恼了沉知墨。 “我都没慌,你慌什么?”笨狗果真喜欢了别的女人不成? 她也不管叁七二十一了,只把那勃起的肉茎当条狗绳,一牵,拖着方语躲进厨房储物间里。 “太太?” 几枚土豆滚到两人脚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下一秒,薇儿就踏进了厨房,她捧着件薄狐裘四处张望着。 奇怪,太太刚刚不是还在?怎么哑巴姐姐也不见了? “铃铃……” 一阵细微的铃铛声自储物间传来。 “哑巴姐姐?你在里面吗?太太呢?” 隔着房门的小缝,方语看到薇儿越走越近,她咬紧了牙关,可沉知墨反而更加放肆地撸动肉茎。 “怕什么?”沉知墨压低声线,用只有方语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话。 “给她看看,我是怎么玩你的狗鸡巴的。” 一条最粗的脉络在手心缓缓波动,沉知墨勾起坏笑,推着方语接近房门,一小截龟头甚至探出了门缝,只要薇儿稍稍侧过头就能看见红红的“蘑菇”。 “哑巴姐姐?” 再走一步,就要被发现了,方语忍不住去掰沉知墨环在她腰上的手。 “你真喜欢她?” 握着肉棒的手不但没有停下作弄,反而骤然加快了速度。 “呜呜……”方语没有摇头,只是红着眼睛去看那只手,害怕和快感形成两股强烈的刺激,搅得她头脑空白,根本没听清沉知墨在说什么。 这个反应一时让沉知墨拿不准了,她本来只是用薇儿做个幌子玩一玩方语,没想到方语并没有否定的意思。 凭什么? 这是沉知墨第一个念头,但她很快把这个念头甩到了脑后,她早已学会用新的方式来面对这种“不配得”造成的压力。 纤细冰凉的手指狠狠卡住肉棒根部,沉知墨把方语往后拖了拖,出声制止了薇儿进一步靠近。 “薇儿,是我,我找些东西,你去忙你的吧。” “噢噢……对了,太太您看见哑巴姐姐了吗?” 问个没完了,要不找机会把这丫头撵了算了,沉知墨蹙起眉心,透出几分烦躁。 “她去茅房了。” 可明明听见铃铛声是从储物间传出来的,薇儿还想再问,沉知墨突然砰地关上房门,把她吓了一跳。 还是别多嘴了,薇儿识趣地回到灶台处切起菜来。 后背猛然抵到坚硬的房门,这一下力气很大,撞得方语肩胛骨都尖锐疼痛起来。她微微低头,看见沉知墨眸底晦暗不明,眉眼间翻出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你说,要怎么惩罚你。” 没有疑问的语气,她根本没在问她。 方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傻乎乎地盯着沉知墨。但要说起惩罚,她命根子就攥在沉知墨手里,沉知墨想干什么她都得受着。 不解释么? 笨狗当真出息了,在她眼皮子底下捣鬼还这么硬气。 沉知墨又想起薇儿和方语相处的画面,她从未想过方语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这具她用来饮鸩止渴的身体会属于别人。 她不允许。 唇被堵住,软滑的舌头蛮横地撬开方语的嘴唇,辛辣的牙膏味在嘴里化开,漂得方语的舌头跟着火辣辣地痛。那舌头一会在上颌顶两下,一会抬起方语的舌头跟着它的节奏搅动。 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方语情不自禁阖上眼皮,双手搭到沉知墨腰上享受着这个吻。 沉知墨却以为方语是连看都不想看她,当下更加恼火,她带着方语压到地上越吻越烈,一切都水到渠成了,她正要把肉茎塞入穴里,忽然想起一会儿还要回到谢月枫身边睡去。 太冒险了。 但必须要在笨狗身上留下属于她的印记才行。 沉知墨思忖片刻,抓着龟头在穴口蹭了蹭,蜜液灌了好些进马眼里头,接着,她把肉茎压到方语小腹,露出两粒肉蛋中央的小铃铛。 她抬起身子把那铃铛吞进去,含了好一会,才又扯出来。 这下应该一整天都是她的味道了,外人闻不出来的味道。 她满意了些,方语已经被她亲得快断气了,笨狗还不懂怎么在接吻的时候换气。 于是她放过了柔软的嘴唇,微微抬起头,把下巴尖抵到方语下巴尖上。 “张嘴。” 狗狗听话地张开嘴,吞进主人赏赐的涎水。 “贱狗,连我的口水和屄水都吃,没有别的omega会要你的。” 方语腮颊变得红通通的,不知道把这句听进去没有。 “明儿陪我打牌去,记得把身子洗洗干净。” 沉知墨咬了一口方语的下巴尖,留下一圈半圆形的印子。 “除了鸡巴。” 牌局(一) 理发店的发油香得使人发晕,沉知墨抬高报纸掩住了口鼻,她宁愿闻油墨味也不愿闻这股味道了。 每个月烫一次头,这是谢月枫的习惯。 刚烫好的时候头发蓬得像条卷毛狗,理发师傅无从下剪子,抹上发油又一缕缕贴住头皮,更不好下剪子,她又每一根头发丝都要照顾周到,每每一坐就是六七个钟头。 沉知墨打好了算盘,她现在可以不用陪她硬坐着磨皮擦痒了,她发现只要撒娇卖乖谢月枫就会放她走,更何况今天有乔太太组麻将局,她早早就让方语到牌楼门口去侯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分清楚大卷小卷的区别吗?还是我国语不太好?” 理发师傅开始渗出冷汗,沉知墨知道机会来了,哼哼唧唧发出点抱怨的声音来,谢月枫果然不耐烦了,预备叫司机送她到牌楼去。 “不用,我自个儿坐黄包车去便是。”沉知墨袅着腰肢婷婷起身,她今天把头发绾了个复杂的样式,更是难得插上几点珠翠,钻石耳坠随着她的走动荡悠悠晃到镜子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这也是她肯陪谢月枫来的原因之一,不知怎的,今天总想打扮一番,想到等待着她的方语,心情竟如初次约会的少女一般。 或者,用更准确的词语来说,是幽会。 “今儿怎打扮得这样光鲜?” 谢月枫当然发现了她的不寻常。 “你也知道嘛,乔太太不是好对付的人,我总不能扫了你的面子~”这句话沉知墨说得面不红心不跳,谢月枫这种自大狂,只要捡她爱听的话讲便是,她也不在乎别人实际怎么想。 听到这话,谢月枫果然放过了她,倒是沉知墨又多问了一句:“月枫,你今晚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我今晚不在家吃,爸爸要我回去商量事情,往后一礼拜也不回来,你想吃什么安排下人去做罢。” “喔~那真是太可惜了~”沉知墨强压下嘴角,如同一只换好飞羽的鸟儿般飞出了理发店。 黄包车速度不快,沉知墨平常也是不急的,今天她难得催了车夫几次,车夫腿脚抡快了些。 沉知墨把手背盖到脸上挡住寒冽的风,她抬起头,透过指缝看到了瓦蓝的叁角形,情不自禁抓了抓,好像要捕捉清澈的天空。 隔老远她就瞧见她的笨狗了。 笨狗穿着她新买的窄袖衬衫,长至腿肚的黑布褶裙随风轻轻摇摆,乍眼望去有些简朴,但并不是从前的土气,而是一种自然的、年轻人的美。 她本可以买更好的料子,又怕谢月枫疑心病发。 这样就好。 方语扶她下了车,她先是谨慎地抽回手,见四周没有眼熟的身影,又主动牵住了方语。 望着那双含着千言万语的大眼睛,沉知墨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憋了半晌,手心微微出了些汗,才吐出一个走字,两人就这样牵着手上了牌楼幽暗狭窄的楼梯。 这牌楼是专为阔太太们建的,却不是为了华丽而建的,这样的楼梯,还有很多条,四通八达连着一个个牌室,为的是叫那些惯会飞檐走壁的情人们好逃跑。 推开窄门,内里空间倒是宽敞,几张麻将桌散在中央,桌子上头吊着惨白的电灯。 今天的组局人乔太太坐在其中一盏灯下头,两片红嘴唇不断冒出缭绕的烟雾和轻浮话,逗得众人吃吃地笑。 “哟!瞧瞧是谁来了!”见沉知墨进门,乔太太当然没放过这个率先攀交情的机会,“谢太太~这儿叁缺一,专等着您来扔骰子呐!” 沉知墨最开始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她分不清她们嘴里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别说分清话,那一层又一层的脂粉连她们的脸本来是什么样子都看不清。 她在她们中间是格格不入的,她自以为和她们不一样,后来发现自己并没有高贵到哪里去,她们,本来也不是如今的样子。 “来了,叫您久等,我真该打。”沉知墨挂起老练的笑容,走到她们之间坐下了。 乔太太不能不注意到沉知墨带了个人,她给侍从使了个眼色,牌桌旁立马多了一根皮凳。 “谢太太,来就来,还给我带个小美人儿?” 气氛还没炒热,话当然也得拐着弯讲,乔太太吐出一口香烟,头没动,眼珠子却在方语身上滚了个遍。 “老家的表妹,带出来玩玩儿。” 几十根涂得血淋淋的指头伸到牌桌上,搓得麻将牌哗啦啦响,沉知墨扔出骰子。 “谢太太这话说的,是把咱们当外人了。”乔太太显然不买账,继续用打趣的口吻套着话:“她要是你表妹,我就是皇太后了。” 另两位太太为她这话笑起来,“您本来也是皇太后。” 若说活得通透,没人比得过乔太太。她当年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嫁给了中央银行的行长,一位比她大六十岁的老头子,专等他死。 他每咳嗽一声,她就听到一声金币落进口袋脆响。 如今丧期已过,她还没到半老徐娘的年纪,关起乔家的铁门,她爱在家里做武则天也没人敢指摘她什么错处。 本是句玩笑话,倒叫沉知墨听得心惊,乔太太都能这么轻易看出两人的不对劲,谢月枫怎没能看出来? 她没想过自己的偷情手段不怎么高明,谢月枫若是个肯花功夫琢磨别人心情的人,方语早就碎成一百零八块散落奉安了。 “别担心,谢太太,出了这道门儿,大家就喝了孟婆汤,谁要说出去,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乔太太看出了沉知墨的忌惮,连出声安慰她。 只有一件事她不明白,沉知墨和谢月枫新婚不久,谢月枫也不是秃头嘴斜的老头老婆子,怎的沉知墨这么快就有了情人。 “真是表妹~”即使个个心知肚明,也不能祸从口出,这一点沉知墨还是明白的,她及时转移了话题,“近来可有什么新鲜事?” “那可就多了去了,应是罗曼史最多的傅太太来讲。” 众人随之把视线移到一位单眼皮、瘦脸颊的女人身上,她鼻子有一道浅浅的白印子,想来是戴眼镜留下的,被大家一齐盯着,她显出几分不好意思。 “哪有什么罗曼史,可不兴乱讲!被我家老婆子晓得了,就只剩‘罗曼死’了!” “笑话,傅太太随便写首诗都引得好几位alpha要殉情,哪是乱讲!”乔太太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眼疾手快地捡回一张牌,“杠!” “可别提这个了,说到就来气。”傅太太摩挲了一会儿牌面,继续娓娓道来: “你晓得我为什么要嫁的。” 她和乔太太是一个大学毕业的,二人一个修金融一个修法文,修金融的嫁了银行行长,修法文的嫁了外交部部长,看上去似乎很合理,实际上丈夫和妻子做什么,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沉知墨倒是真想知道缘由,主动搭了话。 “既然谢太太开口了,我就说罢,全当解解闷。” 牌局(二) 傅太太还不是傅太太的时候,叫做唐晚侬,租界里的洋人们则更喜欢称呼她为,密斯唐。 念大学的时候她成天和洋人们厮混在一起。 她不近视,却成天戴着眼镜,扮出一副新式女学生做派。 她混进一个又一个下午茶会,用麦管子小口小口啜着冰凉饮料,不放过和任何一个高鼻深目的家伙交谈的机会,好借此展示展示她优越的语言天分。 “我那时候巴巴望着毕业了去巴黎,法国来的洋鬼子却告诉我那地儿没我想的那么好,我以为法国的女人们是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优雅的。” 傅太太擦着一根火柴点燃了卷烟。 “实际上呢?她们喷香水是为了掩身上的狐臭,还有这玩意——”她挥了挥手上的卷烟,“路上每一条地砖缝里都是,还不如奉安那条梧桐大道干净。” 方语被她喷出的烟子呛得咳了一下。 “失礼了。”傅太太立即熄灭了卷烟,又有些嗔怪地嗲道,“刚点的时候怎不出声?” 没有女人用这种语气跟方语说过话,方语不知道怎么接招,只好红着脸拽了拽沉知墨的衣角。 “抱歉,她说不了话,不用管她,您接着说罢。”沉知墨嘴上打着圆场,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笨狗脸红什么? 薇儿、傅太太……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狗儿,可不就见一个爱一个,她当下不太愉快,咵地将一张麻将牌扣到桌上。 “真的?乖乖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傅太太好奇心起,一时忘了自己的话头,眼珠子不断往方语身上瞟。 “傅太太,该您了。”沉知墨心头那把火烧得更加旺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借着出牌把傅太太的眼光拉回了桌上。 “抱歉~我刚刚讲到哪儿了?” “上学时候的事儿!” 一直没出声的张太太及时接上了这一句,可算给她逮着机会讲话了。 她是张副官的老婆,几人中她的配偶职位最低,连带着她也抬不起头来,其实她话最多,只是说出来也无人倾听罢了。 “噢~”傅太太收回黏糊糊的目光,继续聊起往事: “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傅士杰的,他喜欢戴顶贝雷帽充少爷,但我早晓得他是老太婆的汽车夫。” 以前的牌局里,沉知墨就听说过这个男子。 傅士杰和傅部长算是姑侄关系,只是中间隔上了十几二十个人,两人之间不知道还有几滴血相融了,赏他个开车的活计已是给足了面子。 “我那时候想,汽车夫就汽车夫罢,我写文章挣的钱也够两个人用的,结果这个傻子,真是个傻子……” 说到这里,傅太太气愤起来,嗓音提高了些。 “他带我去见了老太婆,老太婆便打起我的主意来,回去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编辑电话,说要把我的稿费砍半,如果不肯,以后就不收我的文章了,问他为什么,只说因为我是omega!” “这叫什么话!换做是我,非得给他字也写一半寄去!”乔太太出声宽慰好友。 “这还不是最可笑的。”傅太太习惯性搓起牌面,“我当时快毕业了,去法国的船票都买好了,老太婆耍手段找到我妈,把我要去做她的秘书,我当然是不肯的,预备和傅士杰私奔……” 那张刷着厚白粉的脸上转瞬即逝而过一丝悲伤,语调却轻松起来。 “后来的事你们都晓得啦,他死了。” 故事似乎戛然而止,但没有人再追问。 缘分的开始不一定能追根溯源,最终的结果却早已有迹可循。 最终的最终,沦为牌桌上的谈资。 沉知墨这时候才知道傅太太所说的“罗曼死”,并不只是一句玩笑话。 “那你……为什么还要同傅部长结婚?” “跟谁结婚都无所谓了,不跟她结婚又能怎么办?……胡了!” 傅太太笑意盈盈捡起几张钞票,用一块牌压住了它们。 “是啊,挑来挑去都一样,不如选个有钱的,只有信罗曼蒂克的傻子才会为了爱结婚。”乔太太生怕气氛冷下去,赶忙又带上一句,“我们可不像谢太太一样好命~” 有什么好命,她们都一样,是失去了名字的女人,但叫她回去过穷学生的日子,她又不愿意。 每次别人叫她谢太太,笨狗都把脸拉得老长,趁着洗牌的间隙,沉知墨把手心压到方语头上揉了揉。 这个动作没能逃过乔太太的眼睛。 “表妹会打牌吗?” 方语比了几个手势,表示不会。 “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她不会。”沉知墨代方语说明。 乔太太看了一眼方语,又看了一眼沉知墨,像是想到极为有趣的事,大笑起来,接着转头挪揄张太太,“你上次还说你的法子厉害,跟谢太太的‘摩斯电码’比起来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了!” 总算被点到了,张太太马上堆起满脸褶子捧起场来:“自然自然,我哪儿能跟谢太太比呢!我家那个迟早要死的死鬼一年半载也回来不了一趟的。” “今儿怎么有空来打牌?” 这话有讥讽的味道,张太太却没能听出来,一大撂子话源源不断滚出嘴巴。 “死鬼开会去了,他不让我跟去,说我听不懂,真是好笑,我听不懂?他明明连电风扇的说明书都看不懂,我说了一万次……” 乔太太及时打断了张太太的啰嗦。 “好啦好啦,忘了问了,你现在电话什么号头?” “这……”张太太的话匣子被这句话强关住了,以前的房子自带电话机,只需要缴纳月费就好,自从搬了新家,他们两口子就供不起一台新的电话机了。 乔太太当然知道,只是她不在意她的窘迫,今天她宴请的主角都没说几句话,哪容你这小兵横里杀将出来抢了风头。 “谢太太,打完牌预备去哪儿?” “还不知道呢。” “我倒是知道个地方,alpha们决计找不到的地方。” 乔太太郑重其事递给沉知墨一张名片,傅太太也探过头瞧了瞧,瞧清楚名片上的字儿后,她推了乔太太肩膀一把。 “陈芝林,你可真是个色情狂!” 沉知墨接过名片,名片正面印着一位外国裸女,背面印着“新情旅馆”四个大字。 上瘾(h) 烟草是使人上瘾的,酒精是使人上瘾的,赌博同样也会,牌局一开就是好几个钟头。 方语有些困了,她孩子气地用手指撑着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 见她这幅样子,沉知墨便将外套脱下来垫到了腿上。 “睡吧。” 于是方语很自然地把头枕到了那上面。 两人已经习惯了这种亲昵,真是奇怪,她们竟然比以前更像一对妻子。 其他太太对此也没有多嘴,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小空间里,omega之间形成了无需言说的默契。 哗啦啦的麻将声一直持续到张太太要赶回家做晚饭。 “下次可不会叫你了!” 乔太太还没尽兴,拔高了嗓门抱怨着,张太太只得一边赔笑一边退了场。 “好啦,你别难为张太太了,我约的人也到了,走了啊~”傅太太拎起小包,门口等候已久的男子进来扶住她,她装模作样推搡了几下,又主动挎上了男子的手臂,两人依偎在一起下了楼。 那是个戴着贝雷帽的男子。 沉知墨一时不知道是死去的傅士杰可怜还是眼前的男子可怜,或者,傅部长也是可怜的。 她看别人总是透彻,轮到自己却看不真切。 人的欲望不是都写在脸上,我们很难看到别人的,也无意深究自己的。 “那……我们也告辞了。”沉知墨拍了拍方语的脸颊,方语睡眼惺忪地跟着她下了楼。 两人一前一后在街上走着,来到人较少的护城河边,沉知墨又牵住了方语的手。 她大可以不用这样,直接到旅馆进入正题就行了。 主人牵狗儿很正常,她很快为自己找好了理由。 alpha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这里头承载着被她抛弃的过去,她也难得问起过去的事情。 “我妈……过得怎么样?” 方语点点头,河边昏暗的灯光打到两排浓密柔软的睫毛上,再在整个人外圈浮起一层暖黄的光晕,看得沉知墨的心咚咚作响。 讨厌的笨狗。 沉知墨突然很想问方语一个问题,话到嘴边好几次,又给咽了回去。 “有月亮。”她只好转移了话题。 两人便一起抬头看月亮。 月亮不能转移心跳。 她终于还是问了。 “你……喜欢我什么?” 这声音不像她的,因为沉知墨不会说这么傻气的话。 在方语做出回应之前,沉知墨紧紧按住了那两只手。 她不懂得爱,但她不允许方语比她更懂爱。 她十分确认自己某方面是讨厌方语的,谁不憎恶她们曾经亏待过的人? 迫使方语屈服于她的“淫威”是一种极端的自我保护方式,但方语不断用善意消磨掉她的外壳,若她真的敞开心扉产生了依赖呢? 沉知墨牵着方语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旅馆花花绿绿的招牌出现在眼前,她慌乱地将一迭钞票拍到窗口,旅馆招待扔过来一把钥匙。 衣服脱得太急,勾住了耳环和发饰,沉知墨干脆把这些碍事的物什全解了,连同衣服一起扔到地上。 火热的肌肤紧紧相贴,沉知墨用手扣住方语的后脑勺,含着柔滑的唇吞进嘴里吸允,手指随着她吸允的动作一松一紧地在发缝里抓着,方语被吻得失了清明,猛地抬起沉知墨的腿环到自己腰上。 沉知墨感觉脊背抵到了冰凉的镜面,方语反过来叼住她的唇,胡乱地吞走她体内所有氧气。 在她跌进镜子里之前,她又被压进了床垫。 两根绳上的铃铛同时响起来。 她把自己完全敞开了,两只脚跟搭到起伏的腰窝上跟着方语起伏。她抚摸着方语背部伸缩的肌肉线条,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她知道这每一根线条都是为了自己而动。 “硬得跟铁杵似的……”嘴上说着,腿却张得更开了,由着坚硬的阴茎在屄里捣弄。 方语进得很深,每次进入,甬道里的软肉都拖着不让她离开,她也不急,让穴肉把肉棒咬够、含够了,才又抽出来一小截,再重重顶进去,绷紧的小腹溅上不少汁液。 陌生的环境让沉知墨卸下防备放浪地呻吟起来,明明是极限了,她却还在刺激方语。 “再……再快些……贱狗……你没吃饭吗?啊!……” 不用看就知道下身被粗壮的肉茎撑开了多大的洞口,已经发麻了,根本是借着肉茎的冲撞在收缩。 沉知墨痴迷地享受着速度越来越快的抽插,几滴生理性泪水挂在眼角。 这样做下去,出国之前都和方语这样做下去,她的屄一定会被肏成方语的形状,谢月枫一定会发现的。 心头竟然涌出奇异的快感,她不该害怕吗? 她把上头的铃铛压到方语胸前,连同乳房一起揉捏起来。 “奶子都被我玩大了。”她瓮声瓮气地说,接着用乳尖去蹭方语的乳尖,把两人的乳头顶在一起打圈。 方语喘息着一把将沉知墨搂起来压进怀里,胯部开始向上发力,两人的乳房随着抽插不断挤压变换着形状,铃铛落进乳缝之间,再也无法发出声响。 “哈……你鸡巴是不是又长大了点?好胀……嗯?” 沉知墨并不老实,想伸手去摸露在外头那截肉茎,方语摇着头不让她摸,用力把整根肉茎连着铃铛一起塞进了小穴。 一声惊呼过后,沉知墨发现方语竟然直直捅进了生殖腔。 她什么时候打开那处的? 龟头被熟悉的紧致感裹住,方语也发现了不对劲,慌忙想往后退出,腔口却夹住了龟头。她扭过头想去看沉知墨的表情,沉知墨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任由自己整个人套在鸡巴上。 “射进来吧。” 潮湿的热气钻进耳里,如梦似雾,方语分不清话语的虚实。 腔肉抽吸着龟头,夹得方语又痛又爽,她知道只要她放松后腰,这些感觉都会化为快感,但她不敢了。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现在该学说话了罢。上次,沉知墨哄她射精,也是为了羞辱她。 这不是叁言两语打消得了的嫌隙。 方语哭了,边哭边扭着腰想把阴茎拔出来,可软溶溶的洞穴此刻比任何束缚都紧。 “射进来吧,方语。”语气是久违的温柔,她多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 肉棒比主人听沉知墨的话。方语哆嗦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滚烫的精液便强有力地冲出精管,一股一股灌进生殖腔。 暖烘烘的,沉知墨按住方语的大腿,把头发向后一摔,以一种完全接纳的姿势接收着精液。 贱狗的精液又浓又多,射得她肚子都胀起来了。 “别哭了。” 脸颊被捧住,两根拇指扯着方语的嘴角强迫嘴唇向上扬起。 “以前不会发生的,以后也不会发生。” 一个人不完整的时候,是无法爱上别人的,但她知道如何得到慰藉。 极致的、纯粹的爱。 “你还愿意陪着我吗?” 解开狗绳(h) 沉知墨走了。 还带走了项圈。 走之前她撑在梳妆台上,含着枚口红片子左右一拉,再用一排手指顺着唇的纹路抹开深红诱人的浆果色。 方语光溜溜地坐在床尾抽抽搭搭,因为沉知墨没叫她穿衣服,但叫了她不哭,她是不哭了,只是抽着哭过之后的嗝。 擦完口红,沉知墨没找到擦手的东西,转身看到半软的性器随着抽嗝一颤一颤的,就顺手把指尖残余的口红揩在了蛋蛋皮上。 “咕呜……”方语喉咙里发出小兽一样的咕囔声。 “不高兴?”沉知墨觉得这声音有点可爱,“蛋蛋长来就是给姐姐揩手的。” 口红印子出现在了方语脸颊上,沉知墨忍不住多印了几个。 “以后要叫我姐姐,知道吗?”她解开方语颈子和性器的项圈,突然离开的重量让方语很不习惯。 “我不逼你了,你想走就走,不想走的话,明晚之前来我卧房。” 留下这句话,她就离开了旅馆。 方语把自己扎进床单。 床单还有沉知墨残余的温度和气味儿,性器支棱着竖了起来,方语又去闻沉知墨睡过的枕头,双手拢住性器开始自渎。 射精时沉知墨说的话无疑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是的,今天之前她还存着一丝幻想。 她要不喜欢她,留她在这干嘛呢? 这太复杂了,方语试图理解沉知墨,可惜两人之间不管哪个层面的隔膜都太深。 她只知道沉知墨是吝啬的。 只要沉知墨说有苦衷,她就信,但沉知墨骗都懒得骗她了,她把谎话省下来说给别的alpha听。 这也许是件好事,方语只能这么想,这是沉知墨真正把她当自家人的表现。 她以为成了亲就是一辈子,村里的人都是这么过的,可沉知墨摆明了跟她说,只愿意将这一生分给她一年,一天只分给她一两个钟头。 她把她当什么了? 方语手上加大了力气,对比沉知墨替她手交,她对自己绝算不上温柔。 柱身被主人粗暴套弄得破了皮,马眼一翕一合,蠕动着吐出腺液,皮褶上下拉扯得越来越快,方语还嫌不够,她把自己紧贴在床上,想象着沉知墨的样子快速耸动臀部,粗糙的床单把肉茎磨出了丝丝鲜血。 一次、两次、叁次……直到铃兰的芳香气息随着晨雾消散。床单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方语瘫开四肢仰面朝天,大口喘着粗气,满是伤口的疲软肉茎弹了弹,射出最后一股精液。 艰难穿好衣服,方语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出旅馆。 火车站的大钟震得她脑仁子嗡嗡疼,这里永远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火车呜咽着在月台停靠下来,大钟再敲一下,它便会准时振动活塞,载着几百位乘客和上万封信件奔赴远方。 它有时被人振臂高呼着相送,有时被人挥舞着手帕饯别,从它被创造开始至今不知道撕毁了多少人的人生和爱情。 方语因此讨厌火车,它带走了沉知墨,又把她带到这儿来,毁掉了一切。 只要她再买一张车票,就可以回到过去,没有沉知墨的过去。 当大钟再次铛铛响起,方语掉转脚步,离开了车站。 指针无法后退,所以她不要过去。 沉知墨扶着栏杆站在二楼阳台上,镶着金线的睡袍拖曳到地板,清晨的空气微冷,她正想回屋加件披肩时,看到她的笨狗穿过薄雾摇摇晃晃出现在大门口。 她嘴角挑起一抹弧度,笑意缓缓扩散到眉眼。 打开卧室门,方语栽倒进她怀里。 已经洗干净的项圈重新栓到了方语脖子上。 “下面。” 方语扒下裤边,露出伤痕累累的阴茎。 “怎么自己玩成这样?”听出语气里心疼的成分,方语突然赌气似地发狠,捏起拳头捶打着阴茎。 沉知墨把她当件玩意儿,沉知墨只在乎她下面这根玩意儿! 虽然觉得好笑,沉知墨还是攥住了方语的手腕。 “好啦……”她拽着裤腰慢慢蹲了下来,“姐姐帮你含一含,不生气了好不好?” 温热的鼻息扑到囊袋,方语抖了抖,要从沉知墨手上抢回性器,可肉球已经被吸进了湿润的口腔。 即使沉知墨用如此顺从的姿势跪在她腿间,还是带着主人的不容置疑。 她一手按着方语紧绷的臀部,一手小心地哄着另一颗肉球。 方语难耐地咬住嘴唇,腿部肌肉渐渐绷紧,阿墨怎么能给她舔那处呢…… 她轻轻去推沉知墨的头,沉知墨的耐心耗尽了。 “别不知好歹,贱狗。” 沉知墨膝盖往前挪了挪,将脸彻底埋进方语的胯间。 “谁允许你这样玩的?”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肉茎和囊袋,发现伤口比看上去还要多,“才解开半天就搞成这样,不栓着就不听话是么?” 舌面柔滑的小颗粒扫过裂开小伤口上的血珠,好像真的抚平了伤痛,方语仰起头,把手背到背后搅着手指。 吃够了肉球,灵巧的舌头开始由下至上进攻,一寸一寸舔过茎身鼓动的青色筋纹,最后把那充血上翘的龟头压进口腔,舌尖沿着冠状沟的细缝戳入铃口,刺激得马眼贲出大量腺液。 方语弓着腰,犹犹豫豫地把手放到了沉知墨头顶。 还好,没被骂。 但是她……她快要…… 沉知墨及时箍住了肉棒根部,这方面,她比方语了解方语。 “姐姐还没照顾完它,不可以。” 方语脸涨得通红,几乎要跟沉知墨一道跪下了,她只好抠紧脚趾稳住重心,手指深深插入胯间的发丝。 嫣红的唇瓣掀开,带着鸭蛋大的蘑菇头往里抵,沉知墨呼吸一滞,但她早有准备,她早就试想过无数次这个场景,她闭上眼睛,舌面下压,尽量让肉茎进到了最深,还是有大半剩在外边。 及腰的发丝前后摇摆着,细嫩的喉管刮蹭着端头,完全勃起的阴茎又撑裂了几道血口子,说是抚慰,不如说是受刑。 这样含弄了一会,方语实在受不了了,自发朝前一记深顶,在沉知墨反应过来之前,浊烫的精液尽数喷射进了食道,肉球重重扇打在尖尖的下巴颏。 “咔…咳咳……” 这是沉知墨意料之外的,来不及躲闪,黏黏糊糊的精液就挂着食道壁往胃里掉,她想咳出来,喉咙被捅得辣辣乎乎的,咳了半天也没咳出来多少,发觉还是咽下去比较好过。 方语红着眼睛看她咽下所有精液才抽出性器,接着跪下来环住她的腰,极没有安全感地往她怀里钻着。 “贱狗,出息了……” 沉知墨难得温柔搂住了怀里的人,方语沉醉地嗅着omega小腹香甜的气息。 每个人都有欲望,它产生了我们就满足,然后它越要越多,直到我们快乐地滑进深渊。 单方面O竞(h) l ay uzha iwu.xy z “太太,早饭做好了,您是下去吃还是……”谢家老妈子收敛了平日的刻薄气,毕恭毕敬地敲开自家太太的房门。 “在这吃。”沉知墨背倚着床头,腮颊晕开一抹不自然的酡红,“让薇儿给我送来。” “要不换个人送吧?那丫头粗手笨脚的……” “张妈,你话太多了。” 听到主人家的口气骤然生冷,张妈立马识趣地带上房门离开了。 这不是她本来的语气,是进了谢家新学会的语气。 纤长的手指滑进被窝,大拇指和中指卡住还在开合的下巴尖,向上一抬,挑起alpha沾着水渍的小脸儿。 “做得很好……”泛着寒气的指尖顺着唇缝挤进口腔,享受湿热的包裹,主人显然并不满足于此,搅动了几下便朝着更深处抠弄,以后槽牙为起点,一颗颗数着牙齿,“alpha这玩意儿和牲口没什么区别嘛……” 回应她的只有口水的吞咽声。 “牙口越好,干活越卖力。”手指缓缓抽出,连着几根黏稠的银丝,看到alpha眼中情欲挟裹的迷离,沉知墨轻笑着把那张小脸儿重新压回美腿之间的密林。 “我不喊停,就不能停。” 水光锃亮的阴蒂昭示着主人的兴奋,方语轻柔地含住,把蜜液尽数吞进腹中,但每舔掉一点就会涌出更多,强烈的omega信息素直冲鼻腔,整张脸都沾上了甜腻的蜜水儿。 沉知墨懒洋洋向后一靠,手搭到方语额头搓着发际的小茸毛。 不合时宜、或者正是沉知墨期待的敲门声响起了。 “太太?我是薇儿,给您送早饭来了,可以进来吗?” “进来。”更多免费好文尽在:rir i w e n.c o m 卖力耕耘的小脑袋僵住了,沉知墨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压低声音做出最后的警告。 “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 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 薇儿端着沉重的餐盘,夹着小碎步如履薄冰般走了进来,好不容易踱到床边的小桌,却在放下盘子时被溅出的咖啡液烫伤了,她忍不住惊叫出声。 这一声让方语彻底不敢动弹了。 怕? 沉知墨一面用脚背勾住还处于蛰伏状态肉棒,一面问薇儿:“怎么了?” “没事儿!!太太!咖啡洒了,要给您换一杯吗?” “不用,你坐吧,我想跟你聊聊天。” 今天的太太很奇怪,被子鼓起好大一个包,还要跟她聊天?虽然心里纳闷,薇儿还是坐到了桌边的沙发椅上。 “薇儿……你……是不是喜欢我表妹?” 没想到沉知墨开口就如此直白,薇儿惊慌失措地胀红了脸。 “太!太太!!怎的突然这样问!” 脚背细腻的肌肤蹭过茎身和卵蛋,痒痒的……尽管解决晨勃的时候已经出过精,被这样一弄,性器又变得硬邦邦的,方语鼻子喷着粗气,为防泄出别的声音,只好用嘴包着花唇更加卖力地伺候。 “噢……就是感觉你们……” 沉知墨虚起眼睛,这态度让她十分确定薇儿是对方语有好感的。 啧。 脚变换了个角度,改为把肉棒踩在床上,脚趾灵活地收紧、松开,前后描摹着茎身凸起的血管,方语想跪起来,又被另一只脚踩了回去。 “哑巴姐姐人很好……我是……我是有一点……” 薇儿害羞地低下头,没注意到床上起伏的动静。 “是么……你不介意她是哑巴?” “不介意!我自个儿出身也不好,这时世有个人搭伴就不赖了!虽然她是哑巴,可比那些一天到晚打老婆抽鸦片的烟鬼强多了!” 评价很高嘛……倒是了解得透彻…… 漆黑的瞳仁乍出几道愠色,沉知墨冷哼了一声。 “那你问过她的意思吗?” “还没呢……”薇儿搓了搓膝盖,带着期翼的眼神望向沉知墨,“您……您可以代我问问吗?我不敢……” “唔……”一道明显不属于两人的声音自被子里传来,薇儿愣了愣。 “太太……您说话了吗?” “你听错了吧。” 见沉知墨神色自若,薇儿又拿不准了,只得左顾右盼寻找着声源。 “我可以替你问问。” 脚掌用力将肉棒踩进床单,感受着alpha的痉挛。 “但是据我所知,她在老家结过婚了。” “啊……这……” 薇儿落寞的表情令沉知墨莫名爽快,她脚上又加了些力气。 “我还是想问过哑巴姐姐再说,昨儿开始就没见过她了,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正被我踩着狗鸡巴玩呢。 “好吧……那我先去干活了……”薇儿站起来,挪到床边向沉知墨鞠了一躬,“谢谢您,太太,您是我见过最关心下人的太太……” 近在咫尺的声音让方语更紧张了,再加上沉知墨不停地作弄,本就蠢蠢欲动的马眼一不留神就精关大开,她强忍住抽搐,浓白的精液喷泉似的倾泻而出,腥臊的气味儿盈满了被窝。 “您是好人。” 这是一句真诚的感谢,可惜沉知墨已经无心应付了。 “嗯……你先下去罢。” 听到房门落锁,沉知墨掀开被子,方语蜷缩着跪在她脚边,睫毛因为高潮的冲击扑棱棱颤得厉害。 她抬起被精液挂满的脚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射得太多了,连腿肚子都挂满了白花花的液体。 方语难堪得要把头埋进裆里了。 她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把你自己的东西舔干净。” alpha的下巴被再度挑起,这次,是用的脚尖。 封锁(微h) 谢氏父女围坐一张圆桌相顾无言,席间只剩咀嚼的声音,谢晋新纳的第八房姨太太觉着气氛过于沉闷了,边夹菜边扭来扭去东看西看,试图找点话题。 “月枫,你可喜欢吃这个?” 一双银制筷子头捻着块红烧肉伸进了谢月枫碗里。 “不用了,谢谢姨娘,我吃饱了。”眉心微不可察拧起几条细线,谢月枫放下碗筷。 谁要吃一介舞女的口水。 “这就不吃了?” 突然炸起的粗犷嗓音吵得谢月枫头疼,面前的男人生得膀大腰圆,贴着头皮剃的光头泛着青,后脑勺日积月累压出几道皮褶子,短粗脖还没军装领子长。 这种莽夫为什么会是自己的父亲?谢月枫越发觉得嘴里的饭菜没滋没味。 但她又怕他。 又怕,又恨。 她分化前的人生过得是很快活的。 谢晋常年在外打仗不着家,谢母天天跟在这个独生女屁股后面买首饰买衣服买玩具,拿棍子打狗,是狗不对,跌倒了,是地不对,她可谓这座深宅大院的小皇帝。 直到分化那年。 谢母染了肺痨,谢晋听说她分化成了alpha立马赶回了家,把她带到身边养育。 如此这般,连娘亲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玩具是玩不了了,生活只剩下反复拆开重组的枪械和震天的炮火声。 她无法忘记那颗子弹擦过脖颈的触感,后颈湿漉漉的、热热的,用手一摸。 红色。 在体内是活力,在体外是死亡。 盯着血红的手掌恐慌到失声,晕过去之前听到谢晋暴起的怒骂。 “啄得比鸡还少,天天只晓得搞得油头粉面,没半点像老子的种!” 就像现在这样。 “哎呀~现在时兴这样打扮的,月枫留过洋自然更讲究些。”虽然谢月枫在挨骂,姨太太反而松了口气,总算有点声儿了。 “爸爸,我们上次谈的事情……” “老子送你出去念书就是为了回来当个大学教务主任?” 谢晋显然想把女儿往他认为的继承人上培养,但也不是全然不能理解掌控新血液的重要性,留了个话头给谢月枫继续说下去。 “教育年青人也是要紧事,罗斯福说过,没有书籍,就不能打赢思想之战,正如没有舰就不能打赢海战一样。” “罗斯福是哪个县的县长?”姨太太插了句嘴,这话把父女俩都逗笑了,紧绷的氛围松弛下来。 “晓得了,莫给老子搞这些文绉绉的,下个礼拜你直接去就是。”谢晋嘬了口汤,抬手间军装撑得咯吱咯吱响,谢月枫不禁忧心它会裂开,“最近土匪扑腾得凶,我预备全城戒严了。” “戒严?” 谢月枫撇了撇嘴,这不就意味着洋大人和小姐少爷们晚餐后美妙的余兴节目得取消了? “没必要吧,招安来当个师长旅长的不行?” 土匪头子摇身一变成当官的不是什么稀罕事,谢晋就是靠这个起家的,他第一支军队甚至留着辫子,这人粗心可不粗,不会盯时势也坐不上这把交椅。 “你以为老子想不到?谈了,没干。” “那要打仗吗?” 谢晋一股脑把汤倒进嗓子眼,砸吧了几下嘴皮子。 “拖。” 兴头上的两人没注意到姨太太何时离开的,那道曼妙的身姿款到院儿里,最后袅袅消失在谢宅外边胡同的拐角。 —————————————————— 黑色的电话绳很长,从客厅拖进卧室,再缠绕上雪白的小臂,像蛇。 蛇从话筒里吐出信子。 “喂?” 方语枕在omega的腹部,用指头在肚脐眼周围打圈,数着一根根若有若无的金黄茸毛。 每晚十点,铃声会准时响起,方语就偷摸溜进来。 蹭点情话听。 譬如: “我也想你。” [我也想你。] 指头在肚皮写下这句话。 “我也爱你。” [我也——] 指头被沉知墨捏住。 “好,明天见,晚安。” 话筒那边变成杂音,沉知墨随手把它扣到桌上。 “写了什么?” 发梢落到脸颊,痒痒的,方语学着沉知墨绕电话线的样子把它们绕到指节。 自从沉知墨绑了她,她连手语也很少打了。 反正,只消转转眼珠子,沉知墨就会主动吻她。 她也分不清沉知墨说的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柔软的嘴唇落到眉心,滑过鼻梁,方语闭上眼睛,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吻。 “硬邦邦。”只是贴着她的嘴唇说了这句话。 方语把沉知墨反压到身下。 “别做太久了,明天我要陪谢月枫吃饭。” 肉茎长驱直入进暖融融的甬道,方语撑开手臂,摆动着腰肢拼命往更深处钻。 身下的omega在收缩、颤动,这是真的。 相融的汗液、背上的抓痕,也是真的。 她抱起沉知墨,在光滑的背部描出没写完的字。 或许什么都是假的,但情欲的快乐是真的,而这唯一的真实恰恰是不可说的。 封锁(二)微h alpha的体温燥得被窝暖烘烘的,沉知墨睡眠浅,喜鹊一叽叽喳喳叫起来她就醒了。 房里荡漾着放纵后的淫靡气味儿,往旁边一打眼,被子不出所料顶起个小包。 指尖滑过胯骨,轻轻握住了那根东西,沉知墨把鼻子凑到alpha颈窝里蹭了蹭,肌肤的味道好闻极了,夹着夏夜的幽香,如晚风吹过竹林。 最近异常渴求alpha的抚慰,渴求这股气息笼住自己。 这不是个好现象,沉知墨想,身子却滑进被窝。 “嗯……” 方语睁开朦胧睡眼,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欲望比理智率先占据躯体。 被边夹到腋下,手指绞住被面,随着omega的动作忽而拽紧,忽而松开,用这种方式消减涌入大脑的无数愉悦。 阴茎皮肤薄而软,腔隙内充满血液,撑得茎身发痛,舌面勾擦过包皮系带,翻出绵软的龟头用力吮吸,这处连皮肤都没有,脆弱至极。 嗞嗞的吮吸声不绝于耳,视线飘忽到漆得白亮亮的天花板,再也无法聚焦,龟头戳到了极为柔软的位置,腿根忍不住抬了抬,立马被沉知墨掰开压了回去。 抱了她了一夜的手不似以往冰凉,口腔更是烫得惊人,方语蜷缩起脚趾,抵抗着过电般的快感,为了延迟射意,视线又飘移到墙面。 那里挂着几副相框,其中一副是谢月枫着军装端坐在圈椅上,沉知墨一袭凹凸有致的新式旗袍搭流苏披肩,扶着椅背向镜头微笑,紧挨的另一副,则是二人同坐一把圈椅十指相扣。 方语梗着脖子死盯住相片,渐渐的,那个alpha的脸幻化成了她的样子,她闭上眼睛,任由精浆汹涌而出。 “怎么又哭了?” 额前的碎发被人掠了掠,方语没有回应,眼泪沉默地从眼角滑落,蜿蜒到枕巾,印出一淌水渍。 “别哭了。” 这话沉知墨说过很多次,并不是来了谢家才说的,也不是结婚后才说的,而是更早的时候,早到,沉知墨忘却得一干二净。 那年娘亲刚过世,生活一下失去了依靠,娘亲在的时候还能护着她,娘亲一走,挨打受气成了家常便饭,十几岁的青少年最是可恶。 他们打了她,又谣传是她打人,连带着好心人也离她远远的。 每逢赶集或开会,村民们便聚在坝场中央聊天、唱歌、兴头来了还跳几支舞,吵吵嚷嚷欢声笑语不断,很是热闹,但这么多热闹没有一片是属于她的,她只能一个人慢腾腾走出这片不属于她的热闹。 被屏蔽掉的不止有她。 再一次挨了地痞小子的打后,一道身影挡到了她面前。 “做撒子?你是哑巴哩堂客嘛?” 地痞吹出捉狭的口哨声,少女却面无表情抓起一把土块。 “滚。” “撒子?有本事往这儿砸!”他嚣张地挺出裆部,下一秒,土块就精准命中在了上面。 “你他妈!……” 沙子迷了眼,地痞边揉眼睛边朝少女扑了过去,少女又抓起一把土块。 “你敢打,我就敢去找你娘,把你今天做的事说的话全告诉她。” 地痞怂了,嘴里不干不净吐出几句脏话,捡起棍子跑了。 “娼妇配哑巴,绝配!两个贱相,给老子等到……” 他最怕的就是他娘,农村人没空管孩子,只要别人找上门,不分青红皂白就是顿毒打,在这个文盲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他也没信心可以辩过少女。 “别哭了。” 一条干净的手帕递到方语面前。 “为什么不告诉大家被打的一直是你。” 方语接过手帕,抽泣着抬头望向少女。 “你认识我吗?” 她认识她,在远离人群的河边,少女经常坐在那儿看书。 “你越哭,他们越欺负你。” 其实最欺负我的,是你。 媒婆说亲的时候提供了好几个人选,她本可以选一位同样温厚淑良的妻子共度余生,但她没有,她选择用所有钱来填补沉知墨金钱上的漏洞,用所有爱来填补沉知墨心上的漏洞。 狗就是这点贱,记吃不记打,方语哭着哭着突然笑起来。 太阳还没升起,漫街尽是风声,她趁天亮之前离开了沉知墨的卧室,回到了属于她的寂静里。 —————————————————— 街景一幕幕略过车窗。 沉知墨本无心欣赏,街上的喧声却分外清晰地灌入耳膜,硬是把她的目光向外面移。 “怎么这么多人?” 副驾的张副官微微侧过头。 “太太,城里混进很多土匪,元帅下令全城戒严,每个人都要接受盘查,还有的,是来领粮钱的。” 经过学堂外头那条路时,车窗外嘈杂得更厉害了。 一位穿着苎麻夹棉长袍的女学生被士兵从长队伍里推了出来,蓝围巾挡了她半张脸,沉知墨刚开始并没有很注意,车靠得近了,才发现是朱永淑。 她跟谢月枫结婚后就从宿舍搬了出来,但同住了好几个月,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搭伴吃饭逛街是常事。 领头的士兵说了几句什么,另两位士兵用皮靴朝朱永淑后腿弯一踢,强迫她跪倒在地上。 沉知墨意识到了不对劲。 “停车!” 汽车没有停下。 “太太,少帅还在等您吃饭。” “我叫你们停车!” 士兵从腰带皮包里抽出把盒子炮,缓缓拉动枪栓。 “停车啊!” 腋下涔涔渗出冷汗,沉知墨发狂似的拍打着座椅靠背,张副官冲司机做出停的手势。 推开车门的一瞬间,干涩的巨响也划破了空气。 蓝围巾渐渐变成了紫色。 还有一些,泼在了长筒袜和军靴之间。 人群先是惊得四散开来,为了那二两糙米,又鼓足勇气重新排成了一列。 来不及阖上的眼睛映出沉知墨错愕的倒影,没等她看清自己,士兵就将那双脚一拖,带着朱永淑消失在巷子里,如果不是那条深黑的血迹,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 嗓子眼里涌出酸水和尖锐的愤怒,沉知墨差点直接吐了,她把它们强咽回去,跌跌撞撞冲到刚开枪的士兵面前。 “你们为什么要杀她!” 士兵认得她,先是向她行了礼,才一板一眼开口道: “元帅下令,发现可疑的立即枪毙。” “她……哪里可疑?” “我们在她身上搜出来这个。” 白手套摊开,是一张电影票。 “根据线报,敌方特务昨晚去过影院。” “去过影院的那么多人!你们都要杀了吗!” 沉知墨感觉牙仁里泛着酸,快把牙咬碎了。 “我们判断,领救济粮的学生,没有闲钱去影院。” 这张电影票……这张电影票……是她昨天给朱永淑的……本来想去,因赶着回家见方语,就转手送给了朱永淑。 竟是变成了永淑的催命符。 “那是我给她的……” 士兵原本平静的脸上卡了壳,闪过些许茫然,沉知墨笑了起来,这笑声相当怪异,喀喀喀,没有喜悦,只是喉咙蠕动产生的声音。 “太太,我们该走了。” 张副官从她身后的阴影里分裂出来。 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了眼手表。 “不……我不走……” “好吧。”副官将手放到腰间,“刚刚参与的,都出列。” 参与的士兵一共三人,整齐横成一排立到张副官跟前。 “砰!” 子弹击穿皮靴轰出一个血洞,被打的士兵却一动不动,等待的士兵也一动不动。 “你干什么!” 令人作呕的火药味和铁腥味静静弥漫着。 他们真的是人吗? 枪口移动到另一只脚上方。 “够了!” 沉知墨终于受不了了,跑到一边扶着墙呕吐了出来。 沉默年代 “小姐,您的碳烤牛舌。” 绿眼睛的餐馆侍应将一团焦黑的肉块摆到谢月枫跟前,他挂起骄贵的微笑,等到那只丝绒手套递给他几张崭新钞票才肯离开桌旁。 她倒是从不为难洋人,或许她以为洋人才是自己人,沉知墨暗暗忖度。 胃里的灼烧感还没消退,留声机离她们座位很近,凌乱的乐声不断冲击着耳膜,沉知墨知道自己脸色一定算不上好看。 留声机播放着弗朗茨.李斯特,谢月枫在家里也常听,听不懂也要听。 舞厅里放的是“下里巴人”,这是“阳春白雪”。 叉尖摁住了滑溜溜的牛舌头,切开里面是粉嫩的肉,谢月枫切得并不费劲,沉知墨由此判断这块肉绝不是从自然老死的牛身上掉下来的。 她想起方语抚摸耕牛的样子,憨厚的老牛伸出舌头来舔方语的脸,后来为了给她凑钱念书把牛卖了,方语回家偷偷抹了好几天眼泪。 嘎唧嘎唧,刀刃摩擦过瓷盘,像是给陡然变快的音乐伴奏,两股声音交织刺入,激得酸液又往上涌,沉知墨迅速捂住嘴巴,但谢月枫还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 沉知墨摇头,杵在椅子后面的张副官替她开口了:“太太来的路上受了惊吓。” 待他简略描述完事情经过,谢月枫贴心地把自己的薄荷饮料推到沉知墨手边。 “我懂,那的确很可怕,是他们不好,叫你看到那种脏东西。” 脏东西? 那是她朝夕相处几个月的同学,是昨天还在跟她畅想毕业回老家后要去何处教书的活生生的人。 沉知墨从不认为自己是忧国忧民那一批热血青年,如果朱永淑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就算看见了,惊讶一下也就过了。 半开放的年代什么想法都有,自私和凉薄还算不上值得苛责的行为。 但是……真正发生在身边…… “好啦,别难过啦,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谢月枫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戒指盒,不管沉知墨期不期待,她反正相当期待,她铺垫出神神秘秘的姿态,缓缓掰开盒子。 跟盒子里的东西比起来,餐馆明亮的灯光显得十分凄惨。 数颗小钻石簇拥着中央硕大的方形红钻,如榴花绽放在冬月,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它的明媚。 “九克拉。”谢月枫补充道。 她在等什么? 只要伸出手让谢月枫替自己戴上这颗美貌变现的资产,再假模假式恭维几句就好了。 为什么手像被钉在了桌面,动弹不得。 “高兴傻了?”见沉知墨迟迟没有动静,谢月枫干脆自个儿拖过她放到桌面那只手。 冰凉的指环卡进了无名指。 “很合适。”谢月枫隔着钻石吻了吻那手指,“我一直记着你的尺寸。” 有时候,送礼的人比收礼的人更享受送礼这行径带来的快感。 权力和宠爱之下的自我陶醉。 沉知墨觉得讽刺。 请问这莫大的权力和买钻戒的钱是什么换来的? 她不是不知道。 如今世界乱了套,大小军阀各自割据为王,过度的贪腐让他们创造出了“预征税”这种东西,而这税,已经收到了一百年后。 同样,嚷嚷着要推翻他们的就一定是好人吗?学堂里有些同学因着她的身份避着她,以为她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曾经不敢做的都披着“革命”的外衣做了,那些理性的启蒙思想,同时契合了他们非理性的欲望。 不论革命还是复辟,只要“正入时”,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参与进去。 她什么浑水都不想搅,有什么错? 她想起朱永淑未瞑目的双眼,以前是不在乎,现在,不禁担心这双眼会出现在那一张张藏不住心事的年轻面庞上。 还有,方语。 熟悉的恶心感又顶到了嗓子眼,“对不起……”沉知墨捂住嘴巴,逃也似的离开餐桌。 “最近还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望着那道仓皇的背影,谢月枫沉下眸子,以惯有的自言自语形式问起张副官的话。 “不太清楚,或许太太吃坏东西了。” “让罗斯医生明天到家里给太太检查下身体。” “是。” 副官脑海里把这项命令记入「待办」。 “我也想知道。”刀刃重新切割起了牛舌,“她到底怎么了?” —————————————————— 从洗手间出来后,沉知墨恢复了乖巧妻子的模样。 她字斟句酌地说了好些俏皮话哄谢月枫开心,对钻石更是赞不绝口。 “你喜欢就好。” 谢月枫揽着她,在餐馆支票簿潇洒签下自己的名字,见她盯着簿子看,便问了一句:“钱可够用?” “都进了乔太太口袋了~” “输给她倒也不打紧。”谢月枫又签了一张支票,却没有直接给她。 上车后,那张支票被压进了座椅垫子里。 “知不知道我多想你?” 衣衫半解,两颗尖牙来回刮蹭着乳头,沉知墨用手臂横挡住脸。 她不想回答,也不能拒绝。 求助? 司机明明坐在前头,对后座发生的事却视若无睹。 她听到了解皮带的声音。 “别在这里……” 好不容易来点感觉,怎么能说停就停。 “你,下去。” 总得顾着自个儿的颜面,谢月枫分出心将司机赶下了车。 司机点着一根卷烟,烟还没燃完呢,车身就停止了晃动,他主子气恼地伸出头叫他滚上车。 “得,拿我消遣……”司机踩熄卷烟,有些心疼。 汽车重新启动,沉知墨整理衣服时悄悄把支票塞进了手袋。 等到谢家洋楼映进车窗,天也黑尽了。 本一路无言,但沉知墨觉得合该找些话题,与谢月枫之间,沉默不是什么好事。 “有月亮。” 谢月枫正在欣赏新刻的姓名章,头也没抬地接了句: “看来明天不会下雨。” 听到这句,沉知墨释怀地笑了。 最后的温存(微h) 车停了,士兵替两人拉开车门,沉知墨注意到司机没有下车。 “月枫,不留下来过夜吗?” “不了,明天还要赶去上任,住老宅出行方便些。”谢月枫先一步跨了出去,她接替了士兵的活计,淑女地将一只手臂挡到车门上方,另只手则让沉知墨搭住下车。 心情雀跃起来,沉知墨主动扎进那混着各种奇香的怀抱。 “舍不得你……” “那我留下?” “我可没留你~” 这倒是真话,听起来像假话。 “omega嘴里哪里有不?” alpha个个都是白痴,沉知墨悄悄屏住呼吸。 谢月枫正欲低头亲一亲娇嗔的妻子,忽然又停住了。 “表妹……在看我们。” 沉知墨转过头,顺着谢月枫的视线看到了坐在门口台阶上的方语,站岗的士兵时不时睥方语一眼,像是人家扰了他什么似的,很不耐烦。 “深更半夜的,她坐在那里干什么?” 初次见面后二人又打过几次照面,每次,谢月枫都能隐约闻到对方信息素的味道。 叫人不舒服的家伙。 可她打开始就把方语定义为了“傻子”,她这样一位天之骄女、留洋博士,能跟傻子置气么? 因为方语不会说话,谢月枫觉得那呆笨中还添了几分阴森。 就像现在这样,盯得她浑身发毛。 “可能出来透透气吧……”听出语气里的计较,沉知墨连忙安抚似的拍了拍谢月枫的背。 这么久了,方语还是没改掉等她的习惯。 沉知墨自己都没意识到,虽然在跟谢月枫拥抱,一只脚尖却掉转到了方语那边。 “是么?”见沉知墨一副想走的样子,谢月枫收紧了手臂,“送到门口吧?” “不用了,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罢。”沉知墨轻轻挣开这个拥抱,两只脚尖一齐掉转了方向。 待她走到门口,方语也慢吞吞站起来跟到了她后面。 谢月枫虚起眼睛。 透气? 她把自己砸回后座。 “表妹?” “少帅,您在跟我讲话吗?”司机有些堂皇。 “你跟你表妹关系好吗?” “噢……还行吧……一块儿长大的,嫁人了也常常给我来信。” “那就对了。” 没有omega会在嫁给自己这样优秀的妻子后还跑去屈身于一个有残疾的乡巴佬。 不可能,绝不可能。 谢月枫按住不自觉抖动的双腿。 刚踏进大门,沉知墨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折转回了门口。 “我平常是懒得管这些的……”她对着站岗的士兵开口了。 “太太?” “但她毕竟是我妹妹,请你们……”她佯装不经意地用指头点到不远处的方语, “放尊重些。”尾音咬得极重,士兵听出了这不是“请”而是“警告”。 犹记得面前的女人刚来时候的模样,乌黑的长发像缎子一样光滑落在肩上,衬映着甜净的面庞,笑起来有几分矜持。 而现在,本该落在肩上的长发服帖地绾成了摩登女郎间流行的式样,肩上取而代之的是乌黑油亮的裘皮,几支梅花从裘皮围领之间冒出头来。 她依旧带着笑,眼睛却是死的。 “是,太太。” 士兵意识到,面前的不再是用来消遣的女人了。 等到高跟鞋的声音消失,握着枪杆的手心微微渗出一圈冷汗。 —————————————————— 吻,如雨雪般落到肌肤,在接触的瞬间烙得方语浑身滚烫。 “永淑死了。” 指尖拂过眉骨,声音的主人丢失了骄傲与冷淡,有些颤,方语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她。 指尖继续在脸上流转,一寸寸感受着“存在”。 略显英气的眉毛,高潮的时候总是皱得紧紧的,鼻梁高挺,鼻尖却圆润稚气,最后停留在唇峰,捻起唇珠轻轻搓玩。 “你长了副克妻相。”沉知墨评价道。 “明天找我拿英文书自己学学罢。” 指尖下滑,来回抚弄抵在腿心的坚硬物什,沉知墨摸到了铃铛,还有上面刻的“沉”字,睫羽颤了颤,她多想告诉她,她其实是怕她死了,但最终只是说道: “洋人不介意这个。” 还好方语没有质疑。 还好阴茎还是那么炙热、坚硬,简直要把她劈成了两半。 没做多久,沉知墨就把腿虚搭到半空,用手去推方语的小腹。 “……好胀……出去点呀……” 方语停下了,她也进出得艰难,狭窄的花穴反复将肉棒绞紧收缩,痛感远超过快感,两人都出了不少汗,沉知墨探身去看,连龟头都没完整吃进去。 怎么回事?本以为进得很深了。 “你慢点……” 沉知墨掌握住劲瘦的腰身,自己控制起节奏,可不管两人怎么努力,都只能插入到一半的位置。 “就这样吧……轻点顶……”她又舍不得放它出去。 龟头撑开肉壁的褶皱,缓慢地推进,每次进入,沉知墨都胀得发慌,真等肉棒彻底抽离体内,又空虚得难受。 这个状态……似曾相识…… 饱满的端头反复陷入,刮蹭着最为敏感那粒肉珠,alpha喘息着绷紧肌肉,随着抽插动作带出胯间好看的三角形线条。 沉知墨有些想哭,某个极点之后,她拽着方语脖子上的铃铛真的哭出来了。 她早该猜到怎么回事。 她跟方语接吻、拥抱,替方语口交,回回都让方语搞到最里头去。 方语被突如其来的收缩绞出了眼泪,趴到沉知墨身上大口喘着粗气,冰凉的臂膀缠住了她的颈子,贴着她的耳根吐出热腾腾的话语: “射进来,贱狗,把你的东西都射给我。” 或许是有一点疯狂。 沉知墨侧过脸,找到被评价为“克妻”的嘴唇舔弄起来。 现在这种世道,也无所谓了。 离开 jiza i6.c om 主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主爱——某个启蒙运动之后,年青人们倡导的形式。 沉知墨窝在床边的沙发椅里头,一边搅动琉璃杯里的黑褐色液体,一边回忆自己的两段婚姻。 琉璃杯是城南工厂烧制的,杯里盛的是远渡重洋的舶来品。 爱情这个词,也不过是舶来品。 她啜了一口散发着不详热气的液体。 好苦。 但价格昂贵。 杯口的温润中和了苦涩,沉知墨忍不住多含了一会,随后将苦液一饮而尽。 新潮思想让她有借口始乱终弃。 自由恋爱为她谋求了富贵荣华。 “呵……” 方语被这声笑吵醒了。 她环顾了一圈不属于自己的大床,然后怯生生地掀开被子,从散落一地的衣裳里捡出属于自己的那几件。 若是细看,会发现她身上有不少深浅不一的紫红色印记。 发泄的痕迹。 她不怕沉知墨拿她撒气,只是,这代表沉知墨不开心。 她不想她不开心。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zai7.com 如果无法出言安慰,那么不打扰也是一种安慰。 方语轻手轻脚地穿着衣服,期间感受到沉知墨的凝视,等她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有什么东西扔进了她怀里,定睛一看,是刚来时候带的包袱。 “你走罢。” 这一声说得轻巧,仿佛是在跟她说“早上好”,钻进耳朵里打了好几转,方语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宣判了怎样的刑罚。 即使做好了分离的准备,也不曾想来得这样快。 她这才敢把视线正正落到沉知墨身上。 两条美腿松意地交迭着,足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茶几,像是要和她说什么,又像是在等她开口。 沉知墨昨晚的话让她以为两人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现在…… 她这才明白,书信是怎样温柔的诀别方式。 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膝盖却先软了,跪着朝沉知墨的方向挪了过去。 “啊……啊……”方语用胳膊圈住沉知墨翘起那只小腿哀哀乞求着,这个举动也让她丧失了唯一的交流方式,若要为这份乞求加码,只能添上言语,她张开嘴巴,努力挤出单一的音节。 “别出声。”沉知墨窝起手心掩住了方语努力开合的嘴唇。 “啊……啊……呜呜……” 可是你说,只要我说得出喜欢你,就会跟我回家。 方语固执地呜咽着,直到喉咙被泪水呛满,连那几个无力的音节都再无法发出。 她只好抬起泪水蒙住的眼睛,去求沉知墨。 “钱都在包袱里,我还添了张支票,你先去中央银行找柜员兑了,再去租界赁间屋子,等戒严结束就回家,听到了吗?”沉知墨克制住把跪着的人揽到怀里的冲动,一字一句交待着。 现下不好出城,即便出了,路上也危险,只有租界那带算得上是“世外桃源”,谢晋的兵也不敢在那里作乱。 是她的自私让方语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她必须趁自己的恻隐之心还在……趁更坏的事情发生之前……结束这一切。 “松手。” 方语犯了浑,拼命摆着脑袋,就是不肯松手。 阿墨不要她的情……钱……她也没有谢月枫多……她什么都没法给她了…… 突然,她想起来最后一样东西,慌乱拽起脖子上的铃铛,塞进了沉知墨的手心。 铃铛的触感让沉知墨怔了怔,但她很快回过了神。 “你为什么……永远听不懂我的话……”沉知墨短促地呼出一口气,收紧拳头硬生生将绳子扯了下来,向地下狠命一掷—— 叮—— 发出最后一声锐响后,铃铛也变成了哑巴,滚了几滚,不见了。 “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么?好么……那我就说给你听……你这根东西咸肉庄和窑子里多得是!你喜欢做狗,上别人家做去!我玩腻了!我腻了你了!” 方语只是哭。 沉知墨挺起身,要把她往外拖,可方语在地上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她只好去打她,刚开始只是作势抽几下,越打越气急,巴掌和拳头狂风暴雨般砸到方语头上,叫方语耳根子嗡嗡响,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后,终于倒了下去,在地上蜷成一团,抱住膝盖继续哭。 沉知墨仰起头,眼泪自眼眶憋了回去,顺着喉管咕咚几声,然后弯腰继续去拖方语,正在僵持之际,张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了: “太太,有医生上家里来了。” 医生? 谢月枫果真起了疑心了。 她尽力沉稳住,向门外应了声: “知道了,叫她在客室等我。” 等到张妈的脚步声消失,沉知墨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将方语拖出了卧室,拖至楼梯口,她叫来几个佣人一齐把方语抬了出去。 “守好,别让她进来。” 昨儿不是还让他尊重吗?今儿怎自个儿作起怪来了……虽然纳闷,站岗的士兵还是忠诚服从了上级的安排,和队友一块儿用枪杆把想往回爬的方语叉制在原地。 “哟……”谢月枫背着手,不知道打哪儿阴恻恻冒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本能勉强维持镇定的心跳骤然加快,沉知墨僵硬地别过头,正好对上谢月枫试探的目光。 “月枫……你今天……不是去学校了吗……” “哦,那个去不去无所谓的,你的身体比较重要。” “我……没什么事呀……” “有没有事医生检查了就知道了。”谢月枫环住她的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表妹这是怎么了?” 沉知墨不敢再和谢月枫对视,一低头无意瞥见了手上的戒指,当即谄了个由头: “她……她……拿了我的戒指……已经拿回来了,但我也不打算留她了。” “是么?” “嗯……” “原来是偷了东西。”腰上的力道猛然收紧,“知墨,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家的规矩,偷东西的佣人……都是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看到沉知墨的神情由平静转向惊骇,谢月枫扬起了嘴角。 “既然是表妹,嗯……那话怎么说来着?” 她将下巴一抬,士兵举起了枪托, “姑且饶她一条狗命。” “月枫……”沉知墨捏紧了旁边人的腰带,但积怨已久的少帅显然不想错过这出好戏,抬起的下巴一落,枪托也落到了方语身上。 “月枫……不要这样……” 生长了百年的榆木,应该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制作成杀人的利器,甚至直接用来击打人肉。 “别让罗斯医生久等了。” 与其说是体贴,不如说是……威胁。 眼见着那双高跟鞋掉转方向,方语试着从地上撑起来,刚撑起来一点,枪托便如捣蒜般抡到背上、腰上,有好几下都砸到了骨头。她只好不顾粗糙地面的摩擦,强扭过脸用视线去追。 她盼望着,那双鞋能为她停留一会。 濡湿的长发胡乱黏在额前,挡住了大半视线,她恨自己没有办法去拨开它们。 无所谓了……因为……直到消失……那双鞋都没有停过一次、回过一次头。 方语这才感觉到疼痛。 皮贴着肉,肉裹着皮,分分离离。 血液胀进胸腔,喉间窜上一股震动,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能说话了,大张开嘴,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只是一口血,而已。 有情皆孽 一声声剧咳使谢月枫想起了罹患肺痨的娘亲。 她恨她。 她溺爱了她,又无法溺爱一辈子。 最后的时日里,妇人也没有抓紧吐出什么临终善言,教导长歪的女儿回归“正道”,只是终日斜躺在烟铺上头,张着黑洞洞的嘴巴。 有时倒进去一些药汤,有时喷出鸦片的烟雾,大部分时候,在咳,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咳出黄色的浓痰和……血。 即使相隔甚远,谢月枫还是抽出手帕掩住了口鼻。 “报告少帅,人晕过去了。” “还有气儿吗?” 士兵弯腰探了探那团人形血糊的鼻息,“还有。” “扔到城外去,越远越好。” —————————————————— 方语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无声无息地行走在黝黑寂静的阔道上,道路尽头有座大殿,上头挂的牌匾和乡里学堂那块一模一样,定睛一瞧,赫然是“阎王殿”三个字。 她吃了一惊,因她不信佛、不信道、不信基督教,自然也不信有什么阎王殿。突然有手将她一推,一晃神,她就飘浮着悬到了烈火中央,噼噼啪啪,她听到了骨头被炙烤的声音,火焰在钻她的心挖她的肺,她忍不住嚎叫起来。 叫声穿透了阴阳两界,把她拉回了现实。 先是闻到了恶臭,后是皮肉骨筋蔓开的剧痛,好像真的受了火刑一般,缓缓抬开肿胀的眼皮,才发觉现实比阴间更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何处? 乱葬岗吗? 乱葬岗至少还有无名的土堆,这里……只有尸体堆就的人堆……她应该没晕多久,身上只压了具男尸,刚刚闻到的恶臭就是这具男尸散发出来的。 方语推开男尸,撑着胳膊肘从尸堆里爬了出来,包袱散落在不远处,里面的钱早已不见了,只剩了本通行证和日历纸包裹着的什么东西。 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副毛线手套。 沉知墨离开家的时候,还没织好,到了谢家,织好了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为什么没送? 方语木讷地盯着那副手套,久久地、久久地、忽然泪如雨下。 因为沉知墨不会要。 沉知墨从来都不要她的情,只要她的钱。 枪杆子把她脑壳打清醒了,在这刹那她终于看得透亮,那些少女的情愫是怎样错付。 打从开始沉知墨就谋划好了离开,打从开始……沉知墨就对她没有半分情意。 只有嫌弃。 “方语”、“表妹”、“贱狗”。 “月枫”、“太太”、“夫人”。 还不够明显么?是她傻罢了。 她又想起去学堂给沉知墨送钱那回。 连一个拥抱,都要趁四下无人,才肯给她。 泪还在掉。 方语没有阻止眼泪,任由泪水梭梭将手套浸泡。 哭吧!哭够!哭完!今天过了,就不要再为那个人流泪了。 烧残的太阳落山之前,方语拖着千疮百孔的身躯走出了乱葬岗,她不知该何去何从,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家可以回,便慢吞吞朝最近的火车站走去。 车站因战火已停运了。 方语靠着站台柱子发起了呆。 一批难民队伍沿着铁轨徐徐前进着,抵拢了,一道熟悉的女声叫出了她的名字: “小语?你咋在这儿?” 竟是莫大娘。 [大娘,我打算回家。] 方语费力比出几个手势。 “还回去啥呀回去!幸而你不在家,村里捉壮丁捉得厉害,你莫叔都被捉走了!杀千刀的……我带着孩子好不容易逃到这儿来……” 家……回不了了么……那她能去哪呢…… “你身上咋这么多伤?出啥事了?” 方语摇摇头,然后将下巴搁到抱着的膝盖骨上继续发呆。 莫大娘神情复杂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脚边最小那个孩子啼哭起来,她只好抱起孩子,边走边回头担忧地望向方语。 她是想,但没办法对方语说出那句,你跟我走罢。 灾荒年月,自身难保,多一个人,就要多一份口粮。 “小语!你保重!莫要回去!听到没得!” 这次,方语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晃晃悠悠站起来,朝着难民队伍的反方向蹒跚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还没看见阎罗殿的牌匾,体力却先耗尽了,头一沉,直挺挺向下一栽——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有人在叫嚷: “大当家的!有个人昏在咱们门口了!” 柔软的狼 对于沉知墨的怀孕,谢月枫翻遍了词典,只能用“奇异”来形容。 她一方面期待孩子是她的,一方面又害怕孩子是她的,因她没有做母亲的准备。 不管她怎么想,孩子都只能是她的。 谢月枫拧开门锁。 一袭天青裙子的omega正落在窗边看书,自从检查出怀孕,她就没让沉知墨出过门。 名为看护,实为软禁。 她命副官把沉知墨周遭能接触到的权贵和权贵的配偶们调查了个遍,没查出来任何蛛丝马迹。 她隐隐感觉答案曾在眼前,但被她亲手放跑了。 将官也好,校官也罢,还有劳什子部长们,她都可以接受,唯独不能接受那个人…… “在看什么?” “毛姆的《面纱》。” 为什么?为什么这该死的女人能这么镇静?镇静到她以为肚子里的孽种真的是她的。 早在英国治疗的时候她就检查出弱精症,有孩子的几率微乎其微。 谢月枫感觉双臂沉了下去,她猛地抬起手来——她也许真的会打她。 可是她下不去手了。 沉知墨是她理想具象化的恋人,她再找不出能这么默契配合她剧本的恋人,时至今日,沉知墨出了戏,她却沉沦其中。 她们是有一点相像的,她说不出来,只好去搓袖扣,搓了半晌,才开口道: “收拾你的行李,跟我回老宅去,爸爸也想见见他的孙女。” —————————————————— 冬去夏至,战火纷飞的年月,是没有春天的。 眨眼过了半年,沉知墨撑着腰,在青山绿水的庭院里散步。 这个孩子是会心疼娘亲的,她肚子并不大,但腰骨还是阵阵发酸。 前院如常喧闹不断,是谢晋在款待手下的将士们,他们要喝得醉醺醺的方才罢休。 每天都会有人死,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须得及时行乐。 “我军威严荣光、灿烂辉煌……面对残暴如恶鬼般的匪寇,我军出动进行扫荡……” 街上如常传来游街卡车的喇叭声,滚动播放,永不停歇。 马上要打仗了,富户们的大宅院和洋楼里一派凋零,只剩几个老头老妈子看家,主人家们早已不见踪影。 其余则是老百姓和学堂滞留的学生们。 老百姓们无处可去,关紧了家门苟且偷生,土匪还没来,士兵们先把他们抢了个干净,谢晋只有一条原则,不许杀人,但碰到不肯上供的硬钉子……是不会直接杀掉,走的时候顺手扔颗手榴弹,炸死谁,他们可管不着。 校园里又是另一番景象,青年的热血一点即燃,这方面,是谢月枫的主场,她进入了一种离奇兴奋的状态,整天不是在操场演讲就是在电影院演讲,兴致来了,还去寺庙和礼拜堂。 沉知墨亲眼见过那一排排年青身影在前院接受训话的场景,他们周身胀鼓鼓的,绑着等身重量的炸药包。 如此看来,她的运气还算好。 沉知墨抚了抚发紧的肚皮。 她只希望她们母女平安,希望方语已经安全回了家。 “哟,小沉好兴致~”谢晋的第八房姨太苏灼灼踏出高高的门槛,和沉知墨搭起了话。 来人一身绯色旗袍,缀满精美缠枝花卉,行走时暗香浮动,她不追求典雅,只求明艳夺目,或许是舞女陋习,或许是这半年来宠擅专房的诀窍。 她有双狐狸似的眼睛,留着两撇乖俏的前刘海,用一柄象牙烟嘴吸着香烟,另只手捧了几枚李子,没在沉知墨旁边站多久就落了一地果子核。 “几个月啦?” 沉知墨皱着眉头扇了扇飘来的烟雾,并未出声,她没必要应酬她。 苏灼灼也不恼,打量了沉知墨一会儿,狐狸眼弯成了峨嵋月。 “女媳妇,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她就走了。 说什么傻话,她们不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 当天晚上,谢月枫反常地喝醉了酒,抱着沉知墨稀里糊涂说起醉话: “知墨……你不是想出国吗?我送你出去好不好……” 很久没和谢月枫共处一室了,身上的重量压得沉知墨喘不过气来,她也不信谢月枫会真的放她走。 “干什么……你放手……” 谢月枫不放,她今天没打发胶,头发软塌塌散了下来,俊美的脸庞显出几分脆弱。 “你说实话,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真心?” “你真的醉了。” 沉知墨已经懒得扮演那个温顺的妻子,她吃准了谢月枫不会对她怎么样,任何人,只要动了心,都会变成傻子。 “那你告诉我……这个孩子是谁的……”说着,谢月枫把手放到了裤子拉链上,沉知墨正要去推,突然,一阵凄厉的哨声划开了夜的寂静。 “来人!来人!元帅被刺了!” 谢月枫慌忙拉开房门跑了出去,只见谢晋捂着脖子跌跌撞撞摇到了院子中央,嘴里叫骂着: “她娘的,贱婆娘……” 骂完,那壮硕的身躯便仰面一倒。 “爸!!!” 沉知墨趁乱朝谢晋的卧房里瞅了一眼,哪里还有什么苏灼灼。 或者说是,季曼笙。 匪寨 穿过那块朴素的牌架子,便可窥到数不胜数的青瓦石屋,依山而建,北高南低,呈斜坡式向上,山道来往行人多为女性beta或omega,近山顶处,是座辉煌的大宅院。 院里建筑装饰异常精美,砌了十来间客房及几座戏台,后院造景有点模仿御花园的意思,据说曾是前朝某位官至二品的贪官之居,在这儿又养戏子又养门客。 前朝的家族没了,前朝的文人死了,冬瓜梁丝瓜柱下的戏台子拉起几条铁丝,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内衣裤。 不像盘踞一山的匪寨,倒像纺织工厂。 身姿挺拔的alpha立于戏台旁的坝子侧方,手指一翻,给大肚匣子上了把,砰砰……子弹落在靶心周围,翻起几卷灰尘。 “身子要稳,枪要着肩,准星比着照门中间打。” 一条雪白的手臂缠上,捏着alpha的手指重新拨了拨快慢机,另条手臂则从后面圈住alpha的腰。 “别着急,一枪一枪打。” 砰。 这次,子弹正中靶心。 “阿语做得真棒~想要什么奖励?” 晚香玉的幽香悄然漫开,身后的omega将鼻尖贴到alpha后颈腺体处蹭了蹭。 方语僵直了身子,既没迎合也没拒绝,直到那不老实的手隔着布料捏了捏裤裆处的鼓包,她才出手制止了omega下一步动作。 “你越这样,我越喜欢你。” 季曼笙把下巴往方语肩膀一搭,笑得恣意。 “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方语轻轻摇头。 “善于高谈阔论的alpha很多,懂得倾听的却少,所以我喜欢你。”这话似有歧义,季曼笙转转眼珠,换了种说法,“动的喜欢静的,花的喜欢素的,你天生就是招坏女人喜欢的。” 传统中的发乎情止乎礼并不在季曼笙身上奏效,比如现在,手虽被制住了,两排细牙齿却衔住了方语的腺体。 “这疤是哪个omega咬的?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按住她的力道略有松动,季曼笙抓住机会把手滑进了裤边。 “都这么硬了,确定不要姐姐帮你解决解决吗?” 方语低咽了一声,猛地将那只手腕子拔出裤裆,同时不忘系紧了腰绳。 这副样子逗乐了季曼笙,又隐隐感觉有些伤自尊。 “嫌弃我?” 方语转身认真盯住她的眼睛摇了摇头,她顺着这道视线攀近了些,鼻尖贴上了方语的面颊。 “告诉姐姐,你有过几个omega?” 见方语踌躇半天,才缓缓比了一个“1”,季曼笙忍不住亲了亲那腼腆的面颊。 “那我可真要……好好谢谢那个omega,换做是我……绝不会放跑你。” 趁着方语愣神,季曼笙又掐了一把耸立的裤裆,接着镇定自若地背起手,边哼歌边晃进了隔壁院子。 那道倩影的上身是件中式对襟短袖,下身却配了条西式荷边短裙,腕儿上戴着古典的玉镯,耳垂挂的却是几何形现代耳环,刘海和辫子早已梳了上去,卷成了漂亮的波浪发。 这身打扮巧妙地周旋在新与旧之间,视情况做加减法。 记得晕倒转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位美丽而难以捉摸的女子。 “再不醒我就要把你丢出去了。”话虽如此,盛着清水的勺子还是凑到了方语嘴边,“她们还真是什么都往家里捡。” 清水淌进干燥的喉管,方语恢复了些许力气,从床榻边撑了起来。 “我们这儿不养吃干饭的,所以……”女子顿了顿,像是在等待她接话,她只好边摇头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你说不了话么?” 方语点头。 “好罢,所以你是要留下来,还是现在走?” 走?她又能去哪儿呢? “留下来的话,可就是我的跟班了,你不介意在omega手底下做事?”女子扯起半边嘴角,像是在嘲笑alpha们可笑的自尊心,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方语却颇为郑重地点了点头。 “啧……”这倒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女子伸手钳起方语的下巴仔细打量起来,“我再给你个选择罢,我是不养吃干饭的,但可以养……吃白饭的。” 女子笑得半真半假,说的话也半真半假,omega们总是不说实话。 方语正要拒绝,木门却抢先一步打开了,一道沉稳的中年女声响起:“曼曼,你该走了。” “知道了。” 女子放下碗,用手绢替方语擦了擦嘴巴。 “我叫季曼笙,你的名字,等我下次回来记得告诉我。” —————————————————— 方语荤荤沌沌养了几天伤,期间渐渐搞懂了这是什么地方,还有传说中的季超然为什么比寻常alpha矮一头。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alpha。 “历史上从未有过坤泽带兵打仗的例子。” 接受了一个月训练后,季超然终于同方语说了几句话,以往她都是背着手默默站在一边。 “你知道为什么吗?” 方语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留着齐脖短发的中年女人,她看上去和普通omega别无二致,唯有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们说,坤泽体弱,连刀都提不动。” 季超然取下随身携带那把毛瑟枪,在手上掂了掂,枪身一甩,枪口已直直对准方语。 “我赶上了好时候,扣动扳机不需要什么力气。” “娘,你别吓唬阿语了。”季曼笙从侧旁钻了出来,调笑着用手掌堵住枪口。 “怎么回来了?” “老猪头最近没空管我,他女媳妇儿怀孕了,天天在家里摆席,喝得稀里哗啦的。” 听到这里,方语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没想到再次听到那个人的消息,竟是…… “娘~我还要陪那猪头睡多久呀,就不能直接……”季曼笙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直接杀了他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左不过是上头再派个人过来,须让他半死不活才好。” 季超然收回手枪,即使方语颤抖得很轻,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你说他女媳怀孕了?” “当然,我十二分确定她怀孕了,只有怀孕的女人才会一天到晚对姨娘甩脸子。” “曼曼,你跟我来。” 季曼笙不舍地松开才揪住方语辫子的手,跟着季超然进了偏房。 少帅之死 谢晋没死成。 那把小刀是竖直刺入脖子的,创口较小,刚好扎在颈椎和气管之间,叫他侥幸捡回条命,不过也损伤了脊髓。 这位威风凛凛的元帅以前可以支配二十万大军,现在除了眼珠子,没哪个地方能支配了,屙屎屙尿都要人伺候着,姨太太们前脚哭完后脚转出门就骂他蟑螂命。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摸着夜色巴山越岭,最后钻进了方语的被窝。 怀里的身躯绵软且凉,头顶抵着方语的下巴,发旋里旋出阵阵芳香,旋得人面红耳热,方语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别动,让我抱抱你。”这声音有点抖,从未有过的抖,方语停止了扭动,默许声音的主人抱住自己。 怀里的呼吸渐渐平稳,抱着她的呼吸却乱了套,毕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 “……什么东西顶到我肚子了?嗯?”红唇贴近锁骨,轻轻咬着那层薄薄的肌肤,“真不跟姐姐睡?” 她总是这样有意无意地撩人一下子,真等人认了真了,又说只把人当妹妹。 方语是知道她这套的,也无心和她发生什么,所以默默用手臂在两人之间撑出一条缝隙。 “看来你还喜欢那个omega。” 见方语摇头,季曼笙只道:“你骗不了我。” 两人又拥抱了一会,季曼笙像只吸够了精气的妖精,周身松弛下来。 “想不想知道我有过几个alpha?” 这是道回答想与不想都不太妥当的难题,方语忽然庆幸自己还好不会讲话,换做会讲话的alpha,不知要遭多少罪。 季曼笙也不需要她讲话,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也记不得了,但我记得第一个,那年我……十四岁。”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打住,我讲这些可不是为了使你同情我,实际情况跟你想的也不一样,我是自愿的。” 季超然不是她的亲娘,她本是舞女的孩子,舞厅出生,舞厅长大。 长期浸泡在风月场所的人对人际关系有种天生的敏感,再加上有脑子记性好,十二三岁就登了台,豺狼虎豹的目光汇聚在她刚发育的胸部上,她也不害羞地尽数收罗。 “舞厅和妓院很像,又有点不一样,知道哪里不一样吗?”季曼笙将手搭上方语的裤边,“嫖客只需要你叉开腿,去舞厅消遣的阔人更喜欢……试试他们的钱多,还是你的自尊多。” 那是个快五十岁的女性alpha,她用钱买通了舞厅老板,在后半夜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少女的床头。 “她一只手拿着石头那么大的鸽子蛋,一只手放在皮带扣子上,我想都没想就答应她了。” 讲到这里,季曼笙低低笑了一声。 “别问我怎么不寻别的出路,我吃不了那苦,浆浆洗洗缝缝补补几个月头还没客人们一晚上朝台子上扔的钱多,我身上流着婊子的血,所以是个天生的贱货,老天有眼,还赏我自带个赚钱的玩意儿。” 她不是这样的人,耍刀弄枪远比洗衣做饭辛苦,她却做得游刃有余,摇头没什么意义,方语只好把她搂得紧紧的,算作安慰。 至于季曼笙怎么和季超然相遇的,那是后话了。 “该你说了。” 季曼笙从未打听过她的过去,话到这里,再不告诉就是她的不对了,方语下床点燃油灯,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经历,当然,隐去了女主角的名字。 “彻头彻尾的傻瓜。”季曼笙捏着那张纸扫了几眼后评价道。 “她只要你的好处,谈到责任便样样推脱,但又留了余地,就是等到有朝一日甩了你的时候,你绝对没有地方可以抱怨。” 她不顾方语黯然的神色,笑得停不下来,好一会儿才重新直起身子捏了捏方语的脸颊。 “好啦,去给我烧水,我想洗个澡。” —————————————————— 谢月枫封锁了谢晋被刺的消息,避免别地军阀伺机而动,当务之急是处理近在眼前的敌人。 压在她头上的大山垮了,与压力一起消失的,还有庇护。 她对上阵制敌毫无兴趣,以前也只需要坐在公事房签签字就行了,可是……杀父之仇,能不报吗? 奉安只驻扎了七八万兵,她不知道匪徒数量具体有多少,她们总像老鼠一样时不时搔搔驻扎城外的营地,每队数百来人。 土匪能有多少呢?撑破天不过两三万人罢了,自己这八万兵力踩也把她们踩死了。 这位只会纸上谈兵的少帅经过再三思量,决定亲自上前线剿匪。 出征前,谢月枫站在校场的五色旗下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听得一旁的沉知墨直皱眉头。 不知道谢月枫把她弄到这儿来干什么,不管是尖锐变调的话筒声还是空气中弥漫的死味儿,都不是一个孕妇该遭的罪。 “……我们是为了正义而战!”喊完这句,谢月枫的双目有些红,手臂一伸,将沉知墨重重压进怀抱。 这又是在演哪出? 片刻后,沉知墨反应了过来。 应是霸王别姬。 这个傻子把自己当霸王了。 谢月枫久久凝望着自己的妻子,像是在等什么。 等她拔剑自刎么? 沉知墨咳了一声,将笑憋了回去。 她没有那样傻,即便四面楚歌,总还有条活路,况且她也不认为奉安已经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不过是场平常的出征动员罢了。 “你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谢月枫的声音因为刚刚的喊话有些沙哑,沉知墨靠着她的臂膀轻轻摇头。 “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想。” 好了,下一幕是什么来着? 谢月枫低下头,沉知墨没有躲避。 这是个既不矜持也不热烈的吻,嘴唇从接触到分开约摸不过一分钟,沉知墨心里却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这分钟已经足够她们像寻常妻子一样相安无事地生活个二三十年了,爱情本就是奢侈品,凭什么人人都觉得自己应该有? “早点回来。”她听到自己说。 虽然谢家的部队节节败退,向日葵还是按时送来。 直到第十天。 她没有等来向日葵,出现在阳台的是张副官。 副官依旧没有表情,眼眶却泛着青。 “太太……少帅她……” “人呢?”她打断了副官的话。 “恐怕要打完仗才能……” 谢月枫死在了敌方的地盘,不是什么壮烈的死法,因为缺乏实战经验,这位跋扈惯了的少帅在一场战役开始前大摇大摆地穿过战场,由于相隔甚远,她没听见哨兵的吆喝,被自己人给打死了。 同样是一颗流弹,只不过这次没有擦脖而过,而是从正中击穿了她的脖子。 沉知墨感觉脸上有点凉,她很快拭去了那几行水珠。 —————————————————— 当天夜里,几名拾荒者偷溜进了尸横遍野的战场,在一具具尸体上扒拉起来。 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拿命捡点死人的东西。 “王叔!快过来!我们发财啦!”其中一名少年嚷嚷起来,他冲被称为王叔的男子举起一块金表。 男子踩着尸体间的缝隙摸了过去。 月光照亮了男子的脸,这张刻满苦难的老脸曾经出现在过谢家洋楼的门口。 也照亮了那具尸体的脸。 “我见过她。”男子喃喃道。 “她身上好东西可真不少,她是什么人?” “她以前是少帅,现在……” 男子接过那块金表咬了一口, “是个死人。”